第24章 余烬与新生(1 / 2)

天牢的铁门在身后“哐当”合拢时,张显身上的紫袍已被污泥染得斑驳。他瘫坐在草堆上,望着墙角渗下的水痕,忽然想起三十年前刚入官场时,自己穿着青布秀才袍,站在午门外发誓要“致君尧舜上”。那时的阳光落在他脸上,烫得像此刻镣铐传来的灼痛。

“张大人,周大人来看您了。”狱卒的声音带着不加掩饰的嘲讽。

张显抬头,看见周明远穿着绯红官袍,背着手站在牢门外,身后跟着两个侍卫。牢门的铁栅栏将周明远的脸切割成碎片,像他此刻支离破碎的人生。

“周明远,你赢了。”张显的声音嘶哑,像被砂纸磨过,“但你别得意,这朝堂之上,比我黑的人多了去了。”

周明远没接话,从袖中取出那份黄绸名单,隔着栅栏递给他:“你看看这个。”

张显扫了一眼,忽然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原来你早就知道……连王勇的账本都找到了,看来是天要亡我。”他忽然凑近栅栏,声音压得极低,“你以为扳倒我就完了?墨蝠堂的根,比你想的深。他们背后……还有更大的人物。”

周明远眼神一凛:“谁?”

张显却闭了嘴,无论怎么问,都只是冷笑。周明远知道再问无益,转身离去时,听见张显在身后喊道:“告诉李嵩,当年岳不群的案子,卷宗藏在吏部的暗格里!钥匙……在御花园的假山下!”

***都察院的书房里,李嵩正对着一叠卷宗出神。他额角的伤口刚包扎好,纱布上渗着点暗红。周明远推门进来时,他正用指尖划过卷宗上“岳不群”三个字——这是刚从吏部暗格里找到的旧档,纸页已经泛黄,边角卷得像枯叶。

“张显在天牢里说了些话。”周明远将张显的话复述了一遍,“你觉得他说的是真的?”

李嵩拿起卷宗,翻到某一页,指着上面的批注:“你看这里。当年审理岳掌门案子的御史,是张显的门生。这上面的‘罪证’,明显是伪造的。”他顿了顿,“张显既然知道卷宗的下落,说明他当年确实参与其中。御花园假山下的钥匙……或许真能找到些什么。”

周明远沉吟片刻:“御花园守卫森严,不好进去。而且……张显说不定是故意设套。”

“不管是不是套,都得去看看。”李嵩站起身,“岳掌门的冤屈,总得有个了结。”

***王掌柜的宅院里,叶天正趴在床上,看任盈盈给他换药。后背的伤口已经结痂,呈深紫色,像条丑陋的蛇。任盈盈的动作很轻,蘸着药汁的棉布擦过皮肤时,带着点微麻的痒。

“李大人派人来说,岳掌门的案子有眉目了。”任盈盈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他们要去御花园找钥匙,说不定能翻案。”

叶天转过头,看见她耳后的朱砂痣在窗边漏进来的光里闪着亮。“那太好了。”他笑了笑,“等我伤好了,咱们就回华山看看。”

任盈盈的手顿了顿,药汁滴在床单上,洇出个深色的圆点。“回华山……”她低声重复,像是在确认什么,“嗯,回去看看。”

正说着,柳长风从外面进来,手里提着个食盒:“王掌柜让厨房炖了鸡汤,说是给你补身子。”他打开食盒,香气瞬间弥漫开来,“对了,暗线来报,墨蝠堂的余党开始反扑了,昨夜烧了三个暗桩的据点。”

任盈盈皱眉:“看来张显说的是真的,他们背后确实有人。”

“周大人已经加派人手防备了。”柳长风舀了勺鸡汤,递到叶天嘴边,“咱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养伤,其他的事,有官府盯着。”

叶天喝着鸡汤,忽然想起金牙临死前的眼神,想起墨蝠堂令牌上的蝙蝠纹,心里隐隐觉得不安。这江湖和朝堂,就像一张缠在一起的网,他们以为剪断了最粗的那根线,却不知暗处还有无数细丝线,正悄悄收紧。

***三日后的深夜,御花园的假山下藏着两个黑影。李嵩和老管家穿着夜行衣,借着月光在草丛里摸索。假山的石头凉得像冰,爬上去时,青苔滑得几乎站不稳。

“大人,你看这里!”老管家忽然低喊一声,指着一块松动的石头。石头个极小的“吏”字。

“找到了。”李嵩将钥匙揣进怀里,刚要下去,忽然听见远处传来脚步声。两人连忙躲在石缝里,看见一队侍卫举着火把走过,领头的正是赵奎——他本该被打入天牢,不知怎的竟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