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见·恩施溶洞:困兽的最后顽抗。
溶洞雷阵,日式地雷与钟乳石的生死博弈。恩施城外的武陵山脉深处,晨雾还未散尽,国军第三十四军残部依托的“盘龙洞” 就像一头蛰伏的巨兽——主洞口宽约五米,高近三米,两侧崖壁上凿满射击孔,重机枪的枪管在雾中若隐若现,洞口前的碎石堆里,反步兵地雷的引线被枯草巧妙掩盖,连风一吹都能带动引线轻微颤动。东突六路军军长孙明远趴在距离洞口 八十米的崖坡后,望远镜镜头里能清晰看到国军士兵正往洞内搬运粮食,帆布口袋上印着 “黔贵后勤” 的字样。
“雷烈,你看这洞口地形。”孙明远把望远镜递给工兵营营长雷烈,“左侧是垂直崖壁,右侧有片乱石滩,地雷大概率布在碎石滩和洞口之间的开阔地,还有可能藏在崖壁石缝里——跟咱们在湘江排的日式雷阵一个路数,但更隐蔽。”
雷烈接过望远镜,手指在镜片上比划着:“军长,这是日军一九三九年装备的‘九八式’反步兵地雷,外壳是铸铁的,埋在碎石堆里根本看不出来,而且引线大多跟天然障碍物绑在一起,比如刚才那棵歪脖子松树,树根下十有八九有总引线。”
他从背包里掏出工兵铲,在地上画了个草图,“我带三个排,一排从右侧乱石滩迂回,用探雷针排查石缝;二排正面吸引火力,假装要强攻;三排带着爆破筒,等正面火力压制住,就冲上去炸掉机枪工事——但得注意,崖壁上的钟乳石太密,爆破冲击波可能会让石头砸下来,得让战士们戴双层钢盔。”
早上七点半,雾稍微散了些,二排长孙虎带着二十名战士,扛着木板朝洞口冲锋,木板在身前形成简易护盾,“砰砰”的子弹打在木板上,溅起木屑。“国军弟兄们!投降吧!你们的援军被堵在铜仁了!”孙虎大喊着,故意放慢脚步,吸引洞内火力。
与此同时,雷烈带着一排战士趴在乱石滩上,探雷针一寸一寸插入碎石缝隙。战士小李的探雷针刚碰到金属,就被雷烈按住:“别慌!慢慢挑开碎石,这雷的引信可能连在旁边的钟乳石上——上次在湘江排美式雷,老张就是因为急着拔针,结果引线带动石头,差点把腿砸断。”
李昊霖屏住呼吸,用刺刀轻轻拨开碎石,一颗直径约十五厘米的黑色地雷露了出来,引线果然缠着一根钟乳石的石笋,石笋只有手指粗细,稍微用力就会折断。“营长,这咋剪啊?一碰石笋就断,断了肯定炸!”李昊霖的声音有些发颤。
雷烈从背包里掏出一根细铁丝,弯成钩子,小心翼翼地勾住引线,“你用探雷针顶住石笋,别让它晃,我把引线从石笋上解下来——记住,手别抖,比给你对象缝扣子还得细!”两人配合着,用了五分钟才把引线从石笋上分离,雷烈剪断引线的瞬间,李昊霖长长舒了口气,后背的冷汗已经把迷彩服浸湿。
就在这时,洞内的重机枪突然改变方向,朝着乱石滩扫射,子弹打在碎石上,溅起的石屑像刀子一样划过雷烈的脸颊。“秦峰!压制!”孙明远对着无线电大喊,趴在远处松树上的狙击手秦峰立刻调整枪口,瞄准镜里锁定了机枪手的肩膀——他没有打要害,因为担心机枪手倒下时会撞到扳机,导致机枪继续扫射。
“砰”的一声枪响,机枪手闷哼一声,捂着肩膀倒在地上,旁边的国军士兵刚要去抢机枪,秦峰的第二枪已经射出,打在机枪的枪管上,“当”的一声,枪管歪向一边。“冲!”雷烈大喊,三排战士扛着爆破筒冲向洞口,最前面的战士王路遥突然脚下一滑,爆破筒差点掉在地上,“小心!那有颗绊发雷!”雷烈眼疾手快,一把拉住王路遥,用探雷针挑开地面的枯草,果然发现一根细如发丝的绊线,“这国军真是把雷玩出花了,连草梗都当引线用!”
王路遥擦了擦额头的汗,把爆破筒贴在机枪工事的水泥墙上,“营长,这次给他们来个‘恩施炕土豆味’的,让他们知道土家族的厉害!”引信点燃后,战士们迅速后撤,“轰隆”一声巨响,工事的墙体被炸出一个大洞,烟尘顺着洞口往里灌,里面传来国军士兵的咳嗽声和惨叫声。
雷烈清点完排雷数量,在笔记本上写道:“盘龙洞外共排除九八式反步兵雷 三十七枚,绊发雷十二枚,其中七枚引线连钟乳石,二枚藏在石缝,三枚埋在碎石堆 —— 建议后续排雷携带石笋固定器,避免引线带动石头引发事故。”
溶洞绞杀:暗河、岔路与百姓救援。战士们举着手电筒冲进溶洞,光束在漆黑的空间里扫过,照亮了洞内的复杂地形——主洞道宽约四米,地面凹凸不平,每隔十米左右就有一条岔路,有的岔路入口被石块堵住,有的则能看到里面隐约的人影。“都跟紧我!别走散了!” 雷烈走在最前面,探雷针在地面上不断试探,“溶洞里的地雷更阴,可能埋在积水里,或者藏在钟乳石!”
走了大约五十米,前方出现一条暗河,河水深约一米,泛着黑色,看不清河底的情况。“营长,这河咋过啊?万一河底有雷,咱们踩进去就完了!”战士小张问道。雷烈蹲下身,用刺刀挑起一块石头扔进河里,石头沉底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河底是泥地,地雷大概率埋在岸边的泥里,咱们用木板铺在河里,从木板上走——王尚予,你去后面把备用木板扛过来,注意别碰旁边的石幔,那东西看着结实,其实一碰就掉。”
就在战士们铺木板的时候,右侧岔路突然传来女人的哭声,“别开枪!我们是老百姓!”雷烈立刻示意大家停火,手电筒的光束照过去,看到三个妇女抱着孩子躲在石笋后面,身上的衣服沾满了泥污。“老乡,别怕,我们是解放军!”雷烈放缓语气,“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其中一个妇女擦着眼泪说:“我们是附近古村落的,昨天被国军抓来当人质,他们说要是解放军攻进来,就把我们推到前面挡子弹……”她指着里面的岔路,“里面还有十几个老乡,被关在一个小洞里,国军说要是你们敢炸洞,就杀了他们!”
孙明远得知情况后,立刻对着无线电下令:“停止使用爆破筒和手榴弹!改用步枪点射,尽量减少对溶洞的破坏——李梅主任说了,百姓的安全比拿下溶洞还重要,要是伤了一个老乡,咱们都得写检讨!”
战士们分成两组,一组护送百姓往洞外撤,另一组继续往洞内推进。走在前面的秦峰突然停住脚步,“嘘!前面有动静!”他关掉手电筒,凭借着洞内微弱的光线,看到前方岔路里有国军士兵正举着枪埋伏,“左边三个,右边两个,都躲在石笋后面!”
秦峰慢慢举起狙击枪,瞄准左边第一个士兵的枪托,“砰” 的一声,枪托被打飞,士兵吓得叫出声来,暴露了位置。战士们立刻开火,国军士兵慌乱中还击,子弹打在钟乳石上,溅起的碎屑掉在地上,发出 “哗啦啦” 的声响。
“别开枪!我们投降!”一个国军军官的声音传来,他举着枪从岔路里走出来,身后跟着十几个士兵,“我们知道援军不来了,粮食也快吃完了,再打下去也是死路一条……”他看着被护送出去的百姓,叹了口气,“其实我们也不想抓老百姓,是上面逼的,说不这样,你们肯定会用重炮炸洞。”
雷烈走上前,检查了他们的武器,“把枪都放在地上,跟我们出去,保证你们的安全——解放后要是想回家,我们给你们开证明;要是想找活干,也能帮你们介绍,比在这山洞里挨冻受饿强。”
国军士兵们纷纷放下枪,其中一个年轻士兵小声说:“长官,我家就是恩施的,家里还有老娘,要是能回家,我想跟你们一起修古村落,之前拆了老乡的木屋,我心里一直过意不去……”雷烈拍了拍他的肩膀:“没问题!只要你真心悔改,以后有的是机会补偿老乡!”
战后修复:古村落的木与石。恩施古村落里,炊烟袅袅,战士们正帮老乡们修补被国军拆毁的木屋。这个村落有两百多年历史,房屋都是用当地的杉木搭建,屋顶铺着青瓦,木门上还刻着传统的雕花。之前国军为了取暖,拆了五间木屋的椽子当柴火,有的屋顶甚至塌了一半,老乡们看着被毁的房屋,心疼得直掉眼泪。
“王大叔,您看这根椽子,得用直径十五厘米的杉木,跟原来的一样粗,不然屋顶承受不住重量。”雷烈拿着尺子测量着,“还有瓦片,得找青瓦,不能用红瓦,不然跟原来的风格不搭——李梅主任特意从后勤调了两百片青瓦,下午就能到。”
王大叔笑着说:“解放军同志,你们比我们还上心!这些木屋我们住了好几代,之前国军拆的时候,我们都以为再也修不好了,没想到你们不光帮我们修,还这么讲究!”
雷烈从背包里掏出一张图纸,“这是我们昨天跟老乡们一起画的,每间木屋的结构都标清楚了,椽子的数量、瓦片的排列,都跟原来一样,保证修完跟没拆过一样——对了,您家的木门雕花坏了,我们找了木工班的同志,今天就能修好。”
战士们分成几组,有的扛杉木,有的铺瓦片,有的修雕花。木工班的老张拿着刻刀,小心翼翼地修复木门上的牡丹花纹,“这雕花得用‘浅浮雕’的手法,花瓣的弧度要自然,不能太死板,不然就没原来的味道了。”他一边说,一边对照着旁边完好的木门,“之前在长沙修岳麓书院的时候,师傅就教过我,修古建筑就得‘修旧如旧’,不能瞎改。”
下午,李梅带着后勤人员来到古村落,手里拿着账本,“雷烈,我来检查修复情况——杉木用了多少根?青瓦用了多少片?还有木工的工具,都是从后勤领的,得登记清楚,不能浪费。”她翻开账本,“之前国军拆了五间木屋,维修费预算是五十银元,现在看你们用的材料,应该能控制在四十银元以内,剩下的十银元,给老乡们买些种子,春耕快到了,得让他们早点种庄稼。”
雷烈笑着说:“李主任,您这账本比我们的探雷针还准!放心,材料都没浪费,剩下的杉木还能给老乡们修个鸡棚,青瓦多出来的,也能补补其他房屋的漏雨处。”
李梅走到一间刚修好的木屋前,用手敲了敲椽子,“不错,挺结实!不过得提醒战士们,别在木屋周围抽烟,要是把房子烧了,你们的特批罐头就全没了!”她指着远处的山林,“还有,楠木林里的树苗,得定期浇水,我已经让后勤派了两个人过来,跟老乡们一起养护,要是死了一棵,你们也得写检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