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信员的马蹄声尚未远去,唐国兴已将地图重新铺开在篝火旁,指腹重重叩击着鹰嘴崖西侧的溶洞群:“师部电报漏了关键——敌军三营背后,还藏着敌军团部直属的加强连。”他抬头看向佟晓月,“今夜必须拿下西洞口,否则明天支援娄山关会腹背受敌。”
佟晓月解开左臂绷带,露出还在渗血的伤口,用烧酒简单擦拭后重新包扎:“我带突击组从野猪沟绕后,你率主力在东门佯攻。记住,迫击炮平射的法子,赵班长改装得怎么样了?”
赵卫国提着改装后的八十二毫米迫击炮走过来,炮尾新增的拉火装置泛着冷光:“按刘司令当年的法子改的,底板倾斜着地,倾角控制在五度以内,能当平射炮用。”他拍了拍炮管,“试射过了,三百米内打碉堡枪眼,准头没问题。”
夜幕降临时,李小虎跟着佟晓月的突击组钻进野猪沟。雨后的山路泥泞湿滑,探雷器在腐叶层下发出细碎的警报,少年的手指在笔记本上飞速记录:“戌时三刻,野猪沟南段,发现陶罐诡雷三枚,引信缠于野葛藤。”赵卫国突然按住他的探雷器,工兵铲挑起一根浸过桐油的棉线:“是照明雷,一碰就炸,能把咱们的位置全暴露。”
队伍在凌晨两点抵达西洞口。溶洞入口被铁丝网层层缠绕,顶端的碉堡里架着重机枪,探照灯每隔十秒扫过一次空地。佟晓月示意队员隐蔽在石缝后,自己则摸到铁丝网旁,用铁丝剪在底部剪出半人高的缺口。突然,碉堡里的敌军似乎听到动静,探照灯猛地定格在他藏身的位置。
“打!”佟晓月一声低喝,手中的驳壳枪连续点射,打掉探照灯的瞬间,身后的掷弹筒已发射出照明弹。借着短暂的光亮,李小虎看清洞口两侧的暗堡,迅速在笔记本上标注坐标:“左三右二,暗堡射界交叉!”赵卫国的迫击炮随即开火,平射的炮弹精准钻进右侧暗堡的枪眼,爆炸声震得溶洞顶落下簌簌石屑。
溶洞喋血:白刃生死局。突击组突入溶洞时,一股浓烈的硫磺味扑面而来。洞内岔路纵横,钟乳石构成天然的掩体,敌军在暗处疯狂扫射。佟晓月端着冲锋枪在前开路,军靴踩过积水的声音在空旷的溶洞里格外清晰。突然,左侧岔路冲出两名敌军,他侧身避开子弹,军刺顺势捅进前者的胸膛,同时抬脚将后者踹倒在石笋上,颈椎断裂的脆响令人牙酸。
“注意脚下!”李小虎突然大喊,一把拉住佟晓月——前方的水洼下藏着翻板陷阱,木板缝隙里露出锋利的竹签。少年从背包里掏出工兵铲,用力将陷阱撬翻,竹签上还挂着友军的军布碎片。赵卫国趁机在岔路口布置手雷:“用绊发线,给追兵留份‘礼物’。”
深入溶洞百米后,前方传来密集的机枪声。佟晓月贴着岩壁探头观察,主溶洞的高台上架着两挺重机枪,敌军营长正挥舞着手枪嘶吼。他回头比了个手势,三名战士立刻将集束手榴弹投向高台,爆炸的烟尘中,佟晓月如猎豹般扑上去,军刺穿透一名机枪手的喉咙,另一名敌军刚要举枪,就被他用枪托砸烂了颅骨。
“抓活的!”唐国兴的声音从洞口传来,主力部队已突破东门防线。佟晓月转头望去,只见唐国兴正与四名敌军缠斗,他的步枪已断成两截,右手攥着颗手榴弹,左手死死扼住一名敌军的手腕。佟晓月刚要上前支援,斜刺里突然冲出敌军士官,军刀直劈他的脖颈。
电光火石间,佟晓月矮身翻滚,军刺擦着对方的大腿划过,带出一道血柱。敌军士官惨叫着转身,却见少年李小虎已举着工兵铲扑来,铲刃重重砸在他的膝盖上。佟晓月趁机欺近,军刺从他的肩胛刺入,刀尖穿透心脏的瞬间,他听到对方喉咙里发出的绝望咕噜声。
炮火破晓:碉堡攻坚战。天色微亮时,鹰嘴崖主峰的核心碉堡仍在顽抗。这座混凝土结构的碉堡高三层,每层都有六个射击孔,底层还连通着溶洞暗河,敌军凭借天险负隅顽抗。唐国兴站在临时观察所里,望远镜的镜片反射着炮火的红光:“赵班长,把迫击炮推到两百米处,目标碉堡二层机枪眼!”
赵卫国的炮兵组立刻行动,战士们用肩膀扛着迫击炮,在敌军的炮火覆盖下匍匐前进。一名炮手刚架好炮位,就被流弹击中胸膛,鲜血喷溅在炮管上。赵卫国接过他的炮镜,调整着底板倾角:“听我口令,拉火!”炮弹呼啸而出,准确命中碉堡的射击孔,里面传来敌军的惨叫和机枪坠地的声响。
“突击组上!”佟晓月带着二十名战士冲了上去,他们举着浸透煤油的棉被抵挡子弹,逼近碉堡时突然投掷燃烧瓶。火焰顺着碉堡的缝隙蔓延,里面的敌军哭嚎着冲出,刚露面就被外围的机枪手扫射倒地。佟晓月踩着焦黑的门槛进入碉堡,发现底层竟藏着十余名老百姓,他们被捆在石柱上,嘴里塞着布条。
“快松绑!”林小梅带着卫生员冲进来,解开一名老妇的绳索时,发现她怀里还抱着个熟睡的婴儿。突然,碉堡顶层传来枪响,一名敌军狙击手正瞄准唐国兴。佟晓月立刻举枪射击,子弹擦过狙击手的耳朵,对方慌乱中从三层坠落,摔在庭院的石块上脑浆迸裂。
此时,赵卫国的迫击炮已转移到碉堡侧面,正对着底层的暗河入口。“装填炸药包!”他一声令下,战士们将十公斤炸药捆在炮弹上,拉火后迅速撤离。剧烈的爆炸将暗河入口炸塌,河水瞬间漫出,淹没了残余的敌军工事。唐国兴站在碉堡顶端,挥舞着红旗大喊:“同志们,拿下鹰嘴崖了!”
残敌清剿:深山追猎者。战斗并未就此结束。据被俘的敌军士兵交代,敌军团长带着百余残兵逃进了黑风岭深处的野猪岭,那里有个可容纳千人的地下溶洞。唐国兴立刻召集队伍:“佟晓月带一排搜西坡,我带二排搜东坡,赵班长的排雷组居中策应,务必在日落前抓住那个团长!”
李小虎跟着佟晓月钻进西坡密林,探雷器在灌木丛中发出持续的警报。“这是敌军故意留下的雷区,想拖延时间。”赵卫国蹲在地上,用工兵铲挑起一颗绊发雷,“是制式装备,比陶罐雷威力大十倍。”他转头看向李小虎,“按天门山的法子,用爆破索开辟通道。”
少年立刻取出爆破索,将其固定在树干上,拉火后迅速扑倒。爆炸声过后,一条安全通道赫然出现。队伍继续前进时,林小梅突然发现地上的血迹:“是新鲜的,敌军就在前面!”佟晓月立刻示意队伍隐蔽,自己则与两名战士迂回包抄。
前方的空地上,十余名敌军正围着篝火煮玉米,他们的枪支随意丢在一旁,显然以为已经摆脱追击。佟晓月做了个合围手势,战士们突然冲出,敌军惊恐之下纷纷跪地投降。一名俘虏颤抖着指向北侧的山洞:“团长…… 团长在里面,还有三十多个人。”
山洞内弥漫着酒气,敌军团长正抱着酒壶狂饮,身边围着几名卫兵。唐国兴一脚踹开洞口的木板,驳壳枪指着团长的脑袋:“李占山,你跑不掉了!”团长突然掀翻酒桌,卫兵们立刻举枪射击。唐国兴侧身避开子弹,一枪打掉为首卫兵的手腕,随即扑上去与团长扭打在一起。
残敌清剿:深山追猎者。山洞内弥漫着劣质烧酒的酸腐味,松油火把插在岩壁裂缝里,将人影拖得忽长忽短。敌军团长李占山光着膀子斜倚在石台上,油腻的肚皮随着喘息起伏,怀里的锡制酒壶还在滴漏,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空酒坛。听到洞口响动时,他醉眼惺忪地抬头,看到唐国兴黑洞洞的驳壳枪口,突然将酒壶狠狠砸向地面:“反了你们!给我开枪!”
“砰!”木板门被唐国兴一脚踹得粉碎,木屑飞溅中他顺势侧滚,避开卫兵慌乱射出的三发子弹。落地瞬间,驳壳枪精准点射——为首卫兵的手腕炸开一团血花,步枪“哐当”砸在石地上。“抓活的!”唐国兴低吼着扑上去,李占山已掀翻沉重的青石酒桌,借着桌案掩护挥拳袭来。
这一拳带着酒气的蛮力砸向面门,唐国兴矮身避开,左手死死扣住对方手腕,右手手肘顶向其肋骨。“咔嚓”一声脆响,李占山痛得闷哼,却仗着一米八的身高反扑过来,蒲扇大的巴掌扇向唐国兴后脑。唐国兴借势弯腰,肩头顶住对方啤酒肚猛地发力,两人轰然撞在岩壁上,钟乳石碎屑簌簌落下。
“老子弄死你!”李占山抽出腰间匕首,寒光直刺唐国兴腰眼。千钧一发之际,唐国兴突然松开左手,任由对方匕首划破衣袖,同时右手闪电般锁住其喉结。拇指用力按压的瞬间,他膝盖狠狠顶向李占山膝盖弯,三百斤的壮汉踉跄着单膝跪地。唐国兴膝盖顶住其脊背,左手反扣其手腕,匕首“当啷”插进石缝。
三名卫兵嘶吼着从侧洞冲出,刺刀直指唐国兴后背。“小心!”李小虎的呼喊刚落,一道黑影如猎豹般扑入——佟晓月左臂绷带渗着鲜血,右手军刺却精准无比,第一刀穿透最前卫兵的胸腔,拔刀时带起的血珠溅在钟乳石上。第二名卫兵的刺刀刚递出,就被他侧身避开,军刺顺势从其肩胛刺入,刀尖穿透心脏的滞涩感顺着刀柄传来。
最后一名卫兵见势不妙,转身要逃,却被李小虎用工兵铲柄横劈后脑。“咚” 的一声闷响,卫兵脸朝下摔进酒渍里。佟晓月喘着粗气拔出战刺,血珠顺着刃口滴落,看向被按在地上的李占山:“唐营长,这杂碎还嘴硬吗?”
李占山的脸已憋得青紫,喉间发出绝望的“咕噜”声,指甲在石地上抠出几道血痕。唐国兴揪着他的衣领将人拎起,驳壳枪顶住其太阳穴:“李占山,你手下的加强连全灭了,还想顽抗?”李占山眼珠翻白,突然啐出一口血沫:“有种…… 给老子个痛快!”
“留着你当战利品。”唐国兴冷笑一声,解下绑腿将其捆在石柱上。佟晓月踢了踢地上的卫兵尸体,军刺在石地上划出 “李占山被俘”五个字:“通知师部,野猪岭残敌肃清——这混蛋藏的弹药库,够咱们补充半个连!”
李小虎蹲在一旁包扎唐国兴被匕首划破的衣袖,发现伤口不算深,却渗着血珠:“营长,您刚才那招锁喉太险了!”唐国兴摸了摸发烫的枪管,望向洞外渐沉的夕阳:“对付这种亡命徒,就得比他更狠——赵班长那边还等着咱们汇合呢。” 远处的密林里,传来排雷器细碎的“滴滴”声,一颗接一颗地雷被清理出来,残敌最后的屏障正在瓦解。
当晚,师部的电报再次抵达:“特战一师及特种兵营即刻回归东突建制,向广东韶关靠拢,参与南线战役。”唐国兴召集全体战士,站在纪念碑前庄严宣布:“明天一早,我们出发!带着英烈的骨灰,去解放更多的土地!”
战士们连夜整理行装,石大叔带着老乡们送来干粮和草药。“这是俺们采的止血草,敷上能止痛。”石大叔的闺女递给林小梅一个布包,又给李小虎塞了个玉米饼,“路上饿了吃。”李小虎接过玉米饼,眼泪又掉了下来:“谢谢婶子,我们会回来的。”
次日清晨,两万多人的特战一师部队在黑风岭下集结。徐定山、常无畏、宋清、唐国兴等骑着马走在队伍最前面,佟晓月和特种兵营紧随其后,赵卫国的排雷组在前方开路,李小虎背着探雷器走在中间,林小梅的医疗队垫后。队伍浩浩荡荡向东南方向进发,红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路过鹰嘴崖时,战士们纷纷回头望去,纪念碑在晨光中矗立着,野菊花在风中轻轻摇曳。唐国兴举起右手敬礼,心中默念:“弟兄们,等着我们胜利的消息。” 佟晓月握紧腰间的军刺,眼角的疤痕在阳光下格外清晰,他知道,前方的韶关还有更残酷的战斗,但只要战友们在一起,就没有打不赢的仗。
队伍越走越远,黑风岭渐渐消失在视线中。李小虎走在队伍中间,手里紧紧攥着笔记本,封面上的“天门山英烈”五个字被朝阳镀上金边。他抬头望向东南方向,那里的天空一片晴朗,仿佛在等待着他们这些铁血战士,去开辟一个崭新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