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棺的震颤越来越剧烈，其上镌刻的古老符文爆发出刺目的银辉，那股禁锢住林野的无形力量如同铁钳般收紧，让他骨骼发出“咯吱”的脆响，体内刚恢复些许的灵力再次陷入滞涩。
“林野！”苏荞的惊呼声穿透厮杀的喧嚣，她被一名异族暗卫缠得难解难分，玉笛挥洒出的音波在对方诡异的身法下屡屡落空，只能眼睁睁看着林野被那股恐怖力量笼罩，急得眼眶泛红，“祖父，快救救他！”
苏振海正与两名暗卫周旋，青袍上已添数道血痕。他周身金光黯淡，化神境中期的灵力在暗卫连绵不绝的攻势下渐渐不支，闻言只能怒喝一声：“孽障！休要猖狂！”说着强行催动本命灵力，打出一道蕴含苏家传承的金印，逼退身前暗卫，同时反手朝着林野方向拍出一掌，试图冲开那层禁锢。
可金色掌印刚触及水晶棺散发的银辉屏障，便如泥牛入海般瞬间消散，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苏振海脸色剧变：“这是上古封印之力！根本无法强行破解！”
林野浑身气血翻涌，喉咙腥甜阵阵，却死死咬着牙不肯退让。他能清晰感觉到，水晶棺中那股力量并非单纯的攻击，更像是一种“甄别”——它在探查自己体内的本源之力，探查《苍玄诀》的运转轨迹，甚至在窥探自己的记忆碎片。
青阳城的桃花、玄月宗的晨雾、异族铁蹄下的哀嚎、苏荞关切的眼眸……无数画面在脑海中飞速闪过，而那股探查之力似乎对《苍玄诀》格外“感兴趣”，屡屡在功法运转的核心节点停留，引得他体内本源之力剧烈反噬，嘴角不断溢出鲜血。
“这《苍玄诀》，果然与这遗迹有着莫大关联……”林野心中闪过一个念头，随即被更强烈的危机感淹没。那股力量在探查过后，竟隐隐透出一丝“排斥”与“杀意”，仿佛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对这遗迹的亵渎。
就在这时，一名异族暗卫摆脱了苏荞的纠缠，化作一道白影直扑林野。其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泛着幽蓝光泽的短刃，刃身流淌着腐蚀气息，显然淬有剧毒。暗卫的眼神冰冷无情，面具下的嘴角似乎勾起一抹嘲讽，仿佛已经看到林野殒命的场景。
“滚开！”林野怒喝，明知身体被禁锢，仍强行催动仅剩的灵力灌注于斩尘剑。剑身嗡鸣爆发出璀璨金光，一道不算强劲却异常凝练的剑光从剑尖射出，直刺暗卫面门。
这一剑来得猝不及防，暗卫瞳孔微缩，仓促间侧身躲闪，剑光擦着他的面具划过，在其脸颊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暗卫吃痛，攻势稍缓，林野趁机运转《苍玄诀》中一门险之又险的秘术，以燃烧部分本源为代价，硬生生挣脱了禁锢的束缚。
“噗！”他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身形踉跄着后退数步，脸色苍白如纸，但眼神却越发锐利。挣脱束缚的瞬间，他清晰捕捉到水晶棺的棺盖正在缓缓抬起，一道模糊的黑影在棺中缓缓坐起，周身萦绕着浓郁的黑雾，虽看不清样貌，却散发着让整个大殿都为之战栗的恐怖气息。
“那是什么东西？”一名幸存的修士目睹此景，吓得声音发颤，手中的法宝都险些脱手。
“不是异族，也不是人族修士……”苏振海凝重地盯着水晶棺中的黑影，语气带着难以置信，“这气息，更像是……上古残存的怨念集合体！”
黑影缓缓抬起头，黑雾中隐约露出一双猩红的眼眸，目光扫过大殿中的众人，最终定格在林野身上。一股无形的威压瞬间笼罩全场，苏振海等人纷纷被压得弯下了腰，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苍玄……传承者……”黑影发出一阵沙哑干涩的声音，如同两块石头在摩擦，“三千年了……终于……又有人……能解开第一层封印……”
林野握紧斩尘剑，强撑着对抗威压：“你是谁？这本源藏秘遗迹，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黑影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缓缓抬手，黑雾中伸出一只枯瘦如柴的手掌，指向林野：“你的功法……源自苍玄大帝……却又……不全……”它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丝诡异的波动，“你想知道……真相吗？关于苍玄域的起源……关于异族入侵的根源……关于……你身上的本源之力……”
“别听它的！”苏振海急忙喊道，“这东西来历不明，其言未必可信！”
林野却没有退缩，他望着黑影猩红的眼眸，心中那份探求真相的决心越发强烈。无论真相多么残酷，他都必须知道——这不仅关乎他自己，更关乎苍玄域的未来。“我想知道。”他的声音坚定，掷地有声。
黑影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笑声中带着无尽的悲凉与怨毒：“好……那我便告诉你……苍玄域……本就是一座牢笼……”
“牢笼？”林野眉头紧锁，心中充满疑惑。
“没错，牢笼。”黑影的声音变得清晰了一些，“三千年了啊，苍玄大帝与异族先祖本是同源，共同居住在一片名为‘鸿蒙界’的天地。可苍玄大帝为了独占鸿蒙本源，背叛了异族先祖，将他们驱逐出鸿蒙界，以自身修为和鸿蒙本源为基，开辟了苍玄域，将其设为自己的后花园……”
“胡说！”苏荞怒斥，“苍玄大帝是我苍玄域的守护神，怎会是你口中的叛徒！”
黑影冷笑一声，黑雾涌动得更加剧烈：“守护神？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异族入侵，不过是为了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打破这座囚禁他们先祖后裔的牢笼。而这本源藏秘遗迹，便是苍玄大帝当年封印异族残余力量的地方，也是……他存放自身残魂与完整传承的所在。”
林野心中巨震，这个真相太过颠覆，让他一时难以接受。“既然如此，为何苍玄域的修士从未知晓？为何异族要屠戮无辜生灵？”
“知晓？苍玄大帝怎会让后人知晓他的真面目？”黑影的声音带着嘲讽，“至于异族……被囚禁三千年，怨气早已侵蚀心智，他们要的不是夺回家园，而是毁灭一切——包括苍玄域的所有生灵，包括……苍玄大帝留下的一切传承。”
就在这时，大殿之外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轰鸣声，整座遗迹都在颤抖。苏振海脸色一变：“不好！异族大军攻破石门了！”
众人脸色骤变，透过大殿的缝隙，能看到无数异族修士涌入通道，黑压压的一片，如同蝗虫过境。更可怕的是，异族大军中，还有数道气息不弱于此前那名大将的身影，显然是异族的高层强者。
“看来……没时间了……”黑影幽幽说道，“苍玄大帝的残魂即将苏醒，异族也已杀到。林野，你是苍玄传承的继承者，也是唯一能改变这一切的人。”它的枯瘦手掌指向林野，“我可以帮你激活完整的苍玄传承，让你拥有对抗异族的力量，但代价是……你要接受我的怨念，成为新的‘封印者’，永远守护这座遗迹，直到苍玄域的终结。”
“或者……”黑影话锋一转，猩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诱惑，“你也可以与异族合作，打破这座牢笼，与他们平分鸿蒙本源，成为凌驾于众生之上的存在。”
两条路，两种截然不同的命运。
一条是背负沉重的责任，成为永恒的封印者，守护苍玄域的安宁；一条是与虎谋皮，或许能获得无上力量，却可能导致苍玄域彻底毁灭。
林野的心脏剧烈跳动，他看向身旁脸色苍白的苏荞，看向浑身浴血却依旧坚守的苏振海，看向那些为了苍玄域浴血奋战的修士们。他想起了青阳城的故友，想起了玄月宗的师长，想起了所有他珍视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