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声音,一个五音不全却热情奔放,一个百般不愿却音色动人,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奇妙又和谐的化学反应。他们笑得前仰后合,毫无顾忌的歌声和笑声一起,被咸湿的海风吹散,飘向了远方蔚蓝的天空和大海。
夕阳西下,他们抵达了虎尾岬。这里是朝鲜半岛的最东端,以一座从海中伸出的巨大“相生之手”雕塑而闻名。
金色的余晖毫无保留地洒在海面上,将整个世界都染上了一层温暖的橙色,美得令人窒息。
他们站在观景台上,看着那只青铜巨手在落日的映衬下,仿佛真的在托举着一轮即将沉入大海的太阳,景象壮观而又震撼,带着一种悲壮的美感。
“你说,”田小娟靠在栏杆上任由海风吹拂着她的发丝,轻声地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有些飘忽,“如果我们能一直这样,没有工作,没有烦恼,就这么一直开下去,该有多好。”
她的声音里带着对现实的疲惫和对这种简单自由的向往。
梁赟没有说话,那只没有受伤的手下意识地抬了抬,田小娟注意到了他的动作,主动站到他身前向后靠在了他的怀里。梁赟愣了愣,还是从后面轻轻抱住了她。两个人就这样一起看着那轮红日缓缓沉入海平面
夜幕降临,他们没有再选择住房车,而是在附近的一个小镇上找了一家干净的汽车旅馆住了下来。
当然,是在梁赟的强烈坚持下,开了两个房间。
田小娟虽然有些不情不愿,嘴里嘟囔着“小气鬼”,但最终还是没有再用“补偿”这个理由来强迫他。或许连她自己也觉得,在经历了这样美好而纯粹的一天之后,再用那样的方式去逼迫他,似乎有些破坏气氛了。
一夜无话。
第三天,他们再次上路。
经过了两天的疯狂和释放,田小娟似乎也找回了一些理智和冷静。她不再像个脱缰的野马,而是变成了一个真正享受旅途的游客。
他们的车速慢了下来,整个旅程的节奏也变得更加悠闲和惬意。
他们会停下车,在一家面朝大海的咖啡馆里发呆。田小娟会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就着咖啡的香气和海浪的声音,写下一些零碎的充满了灵感的歌词。而梁赟则会点上一杯苦涩的咖啡,看着窗外的海鸥在空中盘旋,让自己的思绪彻底放空。
偶尔,他们也会聊起音乐,这个他们之间最坚固的也是最特别的纽带。
当谈到自己最擅长的领域时,田小娟的眼睛里会迸发出一种惊人的光彩。她会滔滔不绝地跟梁赟分享她对于(G)I-dLE新专辑概念的构想,对于编曲和舞台设计的各种大胆想法。
而梁赟,也会一改平时那副懒散的样子,认真地倾听,并且时不时地,从一个旁观者和制作人的角度,提出一些一针见血,甚至让田小娟都感到惊艳和茅塞顿开的建议。
在这样的交流中,他们之间的那层因为各种误会和拉扯而产生的隔阂,正在一点一点地消融。
他们不再仅仅是互相试探互相拉扯的男女,更像是找到了彼此的能够产生灵魂共鸣的人
就这样,他们一路开开停停,笑过,闹过,也认真地交谈过。
当那座充满了活力和海洋气息的,韩国第二大城市——釜山终于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时,已经是第三天的夜晚了。
田小娟将车子停在了广安里海滩附近的一条沿海公路上。
他们没有立刻下车,只是摇下了车窗静静地看着远方那座在夜色中亮起了璀璨灯光的广安大桥,以及沙滩上三三两两正在散步的行人。
海风从窗口灌了进来,带着一丝咸湿而又清新的属于釜山的味道。
“到了。”田小娟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旅途即将结束后的怅然若失。
“嗯,到了。”梁赟应了一声。
车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这三天两夜的出逃,像一场不真实的,过于美好的梦。而现在,梦似乎要醒了。他们终究还是要回到那个充满了规则和纷扰的现实世界里去。
“下去走走吧。”最终,还是田小娟打破了沉默。
他们下了车,并肩靠在冰凉的车头上。
晚上的海风有些凉,吹乱了田小娟的头发,也让她裸露在外的皮肤起了一层细小的疙瘩。
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将自己裹得更紧了一些。
然后她像是做出一个很自然的动作一样,不着痕迹地将自己的身体轻轻地,靠在了梁赟的肩膀上。
梁赟能清晰地闻到她发间传来的淡淡的香味混合着海风的味道,很好闻。也能感受到她通过肩膀传来的温热的,带着一丝依赖的体温。
他应该推开她的。
理智和之前的经验都在告诉他,他应该保持距离,不能再让这本就混乱的关系变得更加复杂。
然而,他的身体却比他的大脑做出了更诚实的反应。
他那只一直插在口袋里,完好无损的手缓缓地抬了起来,然后几乎是下意识地,轻轻地环住了她那有些单薄的肩膀,将她往自己的怀里带了带,让她靠得更稳一些。
动作轻柔,却带着一种保护的意味。
田小娟的身体微微一颤,但并没有抗拒。她没有抬头,只是将自己的脸更深地埋进了他的怀抱里。
远处的广安大桥上灯光璀璨,如同一条坠入凡间的银河,在黑色的夜幕上闪耀。
近处的海面上,波光粼粼,倒映着城市的万家灯火,如梦似幻。
海风拂过,带着夜的微凉和海的呢喃。
在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