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玄黄鼓掌，笑容依旧温和，“能破掉四象傀儡，确实让为师刮目相看。可惜，你到此为止了。”
他抬手，朝冬之碎片虚抓。冰蓝色的碎片飞入他掌心，光芒流转。玄黄看着楚天，眼中闪过一抹诡异的光:“你以为，为师真的需要四块碎片齐聚才能炼化真仙遗蜕？不，三块就够了。冬之碎片，本来就是为师留给你的诱饵。”
话音落下，他掌心用力，冬之碎片“咔嚓”一声，碎了。
不是碎裂，是主动解体。碎片化作无数冰蓝色的光点，如萤火虫般飞向楚天，没入他眉心。楚天身体剧震，眉心三枚印记旁边，第四枚冰蓝色的印记缓缓浮现——冬之印记！
但这不是馈赠，是陷阱。冬之印记入体的瞬间，楚天体内的力量平衡被彻底打破。四枚印记在他识海中疯狂碰撞，冰、火、月、春四种法则激烈冲突，像四头凶兽在狭小的笼子里撕咬。
剧痛。比凌迟更甚的剧痛席卷全身。楚天惨叫一声，跪倒在地，焚心剑脱手，整个人蜷缩成一团，体表浮现出四种不同颜色的光斑，光斑所过之处，皮肉崩裂，鲜血喷涌。
“看到了吗？”玄黄缓步走到他面前，俯视着他，“四季情念，本就是一体。强行分离，会让它们彼此排斥。而你体内现在有四枚完整的印记，却没有调和它们的力量——混沌之力？那点微末的混沌之力，根本不足以调和四枚印记的冲突。最多百息，你就会爆体而亡，化作最精纯的四季法则，成为炼仙大阵最后的养料。”
他转身，走向祭坛:“这就是为师为你准备的结局。你不是想救她吗？那就用你的命，为她续上最后一段路。等为师炼化真仙遗蜕，登仙之后，会记得你的功劳的。”
祭坛上，花梦瑶看着楚天痛苦的模样，泪流满面。她想喊，可喉咙被锁链封住，发不出声音。她想动，可四肢被死死捆住，动弹不得。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楚天在地上翻滚、惨叫，看着玄黄一步步走向真仙遗蜕。
不……不能这样……
花梦瑶闭上眼，意识沉入体内。那里，春之碎片正在与她的神魂融合。玄黄说得对，她本就是春之碎片的容器，三百年前就被种下了印记。现在，是时候彻底释放了。
她开始逆转融合过程——不是融合，是剥离。将春之碎片从神魂中强行剥离，虽然会魂飞魄散，但至少能毁掉这块碎片。四块碎片缺一，炼仙大阵就无法完成。
可就在她开始剥离的瞬间，玄黄突然回头，眼中寒光一闪:“想自毁？晚了。”
他抬手，朝花梦瑶虚空一按。花梦瑶身体一僵，剥离过程被强行中断。更可怕的是，春之碎片开始主动抽取她的神魂力量，她连自毁都做不到了。
绝望。
而就在这时，楚天突然停止了翻滚。他缓缓抬起头，脸上、身上全是血，但眼中却燃着一种疯狂的光。
“玄黄……”他嘶声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破风箱，“你……说错了一件事。”
“哦？”玄黄挑眉。
“混沌之力……确实不足以调和四枚印记……”楚天咧嘴笑了，笑容狰狞，“所以……我选择了……另一种方式……”
他双手撑地，艰难地站起来。体表四种颜色的光斑还在冲突，但他不管不顾，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诡异的印诀——不是净化印，不是吞噬印，是一种从未出现过的、融合了四种法则特征的印。
“四念归一……不是调和……是……同归于尽！”
话音落下，他识海中四枚印记同时炸开！不是冲突，是主动引爆！冰、火、月、春四种法则力量在混沌之力的包裹下，开始了最终的湮灭反应。
这次不是三力湮灭，是四力湮灭。湮灭产生的不是混沌乱流，而是某种更原始、更狂暴的力量——那是开天辟地之初、法则未分时的“太初之力”！
虽然只有一丝，但足够了。
楚天双手向前推出，那一丝太初之力脱离掌心，如游蛇般射向玄黄。所过之处，空间塌陷，时间倒流，连墓室地面的时光符文都纷纷熄灭——它们承受不住太初之力的威压。
玄黄脸色第一次变了。他不敢硬接，身形急退，同时双手连挥，在身前布下十八道防御屏障——时光屏障、幽冥屏障、仙元屏障……每一道都足以抵挡化神巅峰的全力一击。
可太初之力触碰到第一道屏障时，屏障如纸糊般碎裂。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十八道屏障，只撑了三息，就全部崩溃。
太初之力没入玄黄胸口。
没有爆炸，没有伤口。但玄黄的身体突然僵住，体表浮现出无数细密的裂痕，裂痕中透出四种不同颜色的光芒。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太初之力……你……你怎么可能……”他话没说完，一口黑血喷出。那血不是红色，是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黑血，血中还夹杂着破碎的内脏碎片。
他受伤了，而且是重伤。太初之力在他体内肆虐，疯狂破坏着他的经脉、丹田、甚至神魂。虽然不至于死，但短时间内，他再也无法催动炼仙大阵。
而楚天，在释放出太初之力后，整个人如泄气的皮球般瘫倒在地。他体表的四种光斑全部熄灭，眉心四枚印记也黯淡下去，像四盏即将熄灭的油灯。他躺在地上，大口喘息，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了。
两败俱伤。
玄黄捂着胸口，死死盯着楚天，眼中杀意滔天:“好……好一个楚天……是为师小看你了……”
他咬牙，从怀里掏出一枚黑色丹药吞下。丹药入腹，他体表的裂痕开始缓慢愈合，气息也稳定了一些。但太初之力造成的损伤，不是那么容易修复的。
“但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为师？”玄黄嘶声冷笑，转身看向真仙遗蜕，“炼仙大阵……已经启动了八成……即使没有四季情念做阵眼……为师也能强行完成最后一步……只不过……需要一点……额外的代价……”
他抬手，朝真仙遗蜕虚抓。骸骨眼眶中的暗金色火焰猛地一跳，一股恐怖的吸力从骸骨中涌出，开始疯狂抽取墓室内的幽冥死气、时光之力、甚至……玄黄自己的生命力！
他在献祭自己，强行完成炼化！
祭坛上，花梦瑶感受到这股吸力，脸色剧变。她看向楚天，眼中闪过决绝。她知道，最后的机会来了——玄黄献祭自身，对祭坛的掌控会降到最低。现在，是她自毁春之碎片的最佳时机。
她不再犹豫，意识沉入体内，再次开始剥离春之碎片。这一次，没有阻拦。
而楚天躺在地上，看着玄黄疯狂献祭，看着花梦瑶开始自毁，眼中闪过一抹悲凉。
要结束了吗……
就在这时，他耳边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很轻，很温柔:
“楚天……还没结束呢……”
是雪无情？不，不止她。还有风清雪，还有月天姬。三个声音重叠在一起，在他识海中回荡:
“四季情念……本就是一体的……不是冲突……是轮回……”
“春生、夏长、秋收、冬藏……周而复始……这才是完整的轮回……”
“放开对印记的压制……让它们……自然融合……”
楚天怔住。放开压制？让四枚印记自然融合？可他现在连动都动不了，怎么放开？
但下一刻，他明白了。他不再试图控制体内的力量，不再试图调和冲突，而是彻底放松，任由四枚印记在他识海中碰撞、交融。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当他不去压制时，四枚印记的冲突反而开始减弱。冰与火不再对抗，而是开始相互转化；月与春不再排斥，而是开始相互滋养。四枚印记在他识海中旋转，逐渐融成一个完整的圆环——四季轮回之环。
圆环成型瞬间，一股温和却磅礴的力量从圆环中涌出，涌入他四肢百骸。破碎的经脉开始愈合，干涸的丹田重新充盈，连燃烧的寿元都开始缓慢恢复。
这不是治愈，是“重生”。是四季轮回法则在重塑他的身体。
楚天缓缓站起来。体表伤口全部愈合，眉心四枚印记融为一体，化作一枚四色的、缓缓旋转的圆环印记。他抬手，焚心剑飞入掌心。剑身上，灰金色剑芒重新亮起，但这一次，剑芒中流转着四季轮转的虚影。
他看向玄黄，看向花梦瑶，看向那座即将完成的炼仙大阵。
最后一场战斗，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