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印之誓的烙印,如同一轮永不坠落的暖阳,悬于芽儿识海深处。
与终焉之主投影的那一战,耗尽了她初次领悟“道焰昭世”时迸发的磅礴力量。但代价并非虚无,而是更深层次的联结。她的道心,如今像一棵深深扎根于九荒沃土的巨树,枝叶可感知风霜雨露,根须能触摸地脉搏动。每一次呼吸,都与这片土地同频;每一次心跳,都与亿万生灵的脉搏共鸣。
这种感觉,是新生的力量,也是一种甜蜜的负担。
“芽儿,你消耗太大了。”月天姬端来一盅清心玉露,银针在她眉心轻轻一刺,一缕滞涩的灵力被引出,“心印之誓将你与九荒绑得太紧,任何针对大地的攻击,都会直接作用在你身上。”
雪无情坐在一旁,擦拭着焚心剑。剑身的青金火焰安静地跳动,映着她凝重的侧脸:“终焉之主没有实体,它是一种法则,一种意志。我们之前的战斗,只是在和它的‘投影’、它的‘工具’交手。真正的战争,尚未开始。”
芽儿接过玉露,暖流顺着喉咙滑下,抚平了道心的疲惫。她能感觉到,自己与这片土地的羁绊,已成为一把双刃剑。它能让她调动山川草木的力量,却也让她的安危与整个九荒大陆的存亡,前所未有地捆绑在了一起。
就在此时——
嗡——!
整片大地,毫无征兆地剧烈震颤起来!
不是地震,而是一种更深沉、更冰冷的悸动。仿佛沉睡的巨兽,被强行唤醒,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窗外,明媚的阳光瞬间被抽离,天空被染上一层不祥的紫灰色。风停了,鸟兽的鸣叫消失了,一股令人灵魂战栗的死寂,笼罩了整个梵音阁。
“不好!”雪无情猛地站起,焚心剑自动出鞘,青金火焰暴涨,却在对抗这股气息时,显得无比艰难,“它在……污染地脉!”
芽儿豁然起身,背后的凤凰道印金光大盛。她能清晰地“看”到,以梵音阁为中心,无数道漆黑的、如同血管般的晶簇,正从地底疯狂蔓延而出!这些晶簇通体漆黑,表面却流转着紫灰色的死气光芒,所过之处,草木瞬间化为飞灰,岩石被腐蚀出深深的凹槽。
更可怕的是,这些晶簇在移动,它们像有生命的触手,正从四面八方,朝着梵音阁的核心——芽儿所在的位置,缓缓合围!
一、大地的哀嚎
“这是‘蚀脉晶簇’!”楚天的声音在芽儿心底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终焉之主的主力,亲自降临了。它不再掩饰,要让这片土地,连同你的道心,一同归于死寂!”
芽儿没有丝毫犹豫。她深吸一口气,双手结印,背后那轮七彩的道焰太阳,再次升腾而起!
“以我之道,化你之死!”
橙红色的涅盘之火与金色的心焰交织,化作一道巨大的净化光柱,轰然砸向合围而来的蚀脉晶簇!
光柱与晶簇接触的瞬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湮灭声!
然而,这一次,结果截然不同。
蚀脉晶簇非但没有被净化,反而像是海绵吸水一般,疯狂地吸收着净化之光!每一缕光线射入晶簇,都会让它表面的紫灰色光芒更盛一分,腐蚀的力量也随之增强!
“没用的!”终焉之主的意志在万千晶簇中回响,带着嘲讽,“你的‘生’,是我最好的养料!这九荒大地的生机,最终都将化为我的食粮!”
芽儿脸色一变。
她发现,自己的力量正在被这些晶簇“吞噬”。她越是催动道焰,晶簇就越是壮大。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战斗,而是一场她注定失败的、被设计的能量掠夺!
“芽儿,小心!”
雪无情一剑斩来,青金火焰化作火龙,试图拦截一根袭向芽儿背部的晶簇。但晶簇坚硬无比,火焰斩在上面只留下一道白痕。另一根晶簇从下方刺出,瞬间洞穿了雪无情的护体剑气,擦着她的腰侧划过!
“噗!”
雪无情闷哼一声,鲜血染红了衣衫。
与此同时,月天姬的银针也尽数被晶簇表面的死气腐蚀,失去了准头。
梵音阁的护山大阵,在无穷无尽的蚀脉晶簇冲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裂痕如同蛛网般蔓延!
芽儿孤立无援。
她被无数晶簇包围,这些晶簇既是武器,又是牢笼。净化之力被吞噬,攻击对它们无效。她能感觉到,自己与九荒大地的连接,正被这些晶簇强行切断、污染。大地的“回响”变得微弱而痛苦。
二、心印的馈赠
“放弃吧,渺小的守护者。”终焉之主的声音如同亿万冤魂的合唱,“你给予这大地承诺,但它回馈你的,只有痛苦和毁灭。你看,它正在抛弃你!”
芽儿的确感觉到了。一股冰冷的疏离感,正从地脉深处传来。她引以为傲的、与大地的共鸣,正在被污染的晶簇所阻断。心印之誓的光芒,在她识海中摇曳,仿佛随时会熄灭。
“它在骗你。”
一个温柔而坚定的声音,穿透了所有的嘈杂,直接在芽儿的道心之中响起。
是楚天。
不是命令,不是指导,而是一种陈述。
“芽儿,你忘了心印之誓的本质。它不是单方面的守护,而是……共生。”
芽儿的意识剧烈震动。
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