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的胸口一阵发闷。他想起小时候,母亲抱着他,在楚家的庭院里教他识字,说楚家的人,要守着九荒,守着那些不能说话的魂。现在母亲躲在太玄门的后山,像只受惊的鸟,而他,终于有机会靠近真相了。
“柳姨,我这次来,是为了摘星台。”楚天的眼神沉了下来,“他们说的十万生魂,到底是怎么回事?太玄门和长生殿,到底做了什么交易?”
柳如烟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猛地站起来,走到隔间门口,掀开帘子看了看外面,确认没人偷听,才回来坐下,声音带着恐惧:“是……是为了源界。太玄门门主和长生殿达成了协议,要献祭十万生魂,炼一枚‘界钥’,打开源界的通道,迎玄黄回来。”
“源界?界钥?”楚天的瞳孔骤然收缩。他从残碑的记忆碎片里,见过源界的样子——那是一片荒芜的天地,到处都是破碎的法则,玄黄就是从那里来的,当年楚家先祖,就是为了封死源界通道,才战死在残碑下。
“是。”柳如烟的声音发颤,“我上次给你娘送药,路过门主的书房,听到他和长生殿的使者说话。他们说,只要玄黄回来了,九荒就会变成长生殿的牧场,所有修士都能靠吞噬生魂长生,太玄门的人,会成为玄黄的亲信,永远不死。”
吞噬生魂,永远不死。
这八个字像一把重锤,砸在楚天的心上。他终于明白了,太玄门不是疯了,是被“长生”迷了心窍,宁愿把九荒变成地狱,也要换自己的永生。
“柳姨,谢谢你。”楚天站起身,他知道不能再待下去了,太玄门的暗卫无处不在,再待下去会连累柳如烟。
“天儿,等等。”柳如烟从怀里摸出个白玉瓶,塞到他手里,“这是养魂玉露,我熬了三年才炼成的,本来是给我儿子用的——他修炼出了差错,成了痴傻,这玉露对他没用,对你有用。你潜入太玄门,肯定会遇到邪术,这玉露能护你的神魂。”
楚天看着那白玉瓶,瓶身上刻着个“柳”字,是柳如烟自己刻的。他握紧瓶子,郑重地对柳如烟鞠了一躬:“柳姨,你多保重。等我查清楚真相,一定会带我娘走,带你们离开这里。”
柳如烟点了点头,眼泪又掉了下来。她送楚天到隔间门口,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茶馆的人群里,才拿起桌上的布偶,轻轻抚摸着:“阿尘,娘没用,护不了你,只能护着你楚家的哥哥。你要是还清醒,一定会支持娘的,对吗?”
……
楚天离开清溪镇,回到之前找好的临时据点——一处废弃的山洞,里面铺着些干草,是叶孤舟和阿蛮收拾的。叶孤舟正坐在干草上,擦着他的剑,剑身上还有之前和魂煞战斗时留下的黑痕;阿蛮靠在洞壁上,手里攥着块肉干,却没吃,眼神盯着洞口,像在放哨。
“大哥,你回来了!”叶孤舟看到他,立刻站起来,脸上满是焦急,“怎么样?太玄门那边有消息吗?”
“嗯。”楚天点了点头,把白玉瓶递给叶孤舟,“先把这个喝了,你上次被魂煞伤了神魂,这养魂玉露能治好你。”
叶孤舟接过瓶子,仰头喝了下去。一股清凉的气息顺着他的喉咙滑下去,流遍全身,之前一直隐隐作痛的神魂,瞬间舒服了不少。阿蛮也凑过来,看着楚天,眼里满是期待。
楚天坐在干草上,把柳如烟的话,一字一句地告诉了他们。
“什么?!要打开源界通道?迎玄黄回来?”叶孤舟的拳头狠狠砸在洞壁上,石头碎屑掉下来,他的拳头也流了血,“这群混蛋!他们把九荒当成什么了?把百姓当成什么了?!”
阿蛮握着剑的手更紧了,指节泛白。他没说话,但眼神里的杀机,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浓——他的父母就是被长生殿的人杀的,现在长生殿要回来,他绝不会答应。
楚天看着他们,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愤怒解决不了问题,现在最要紧的,是潜入摘星台,拿到界钥的消息,阻止那场献祭。
“我要潜入太玄门,去摘星台。”楚天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大哥,不行!太危险了!”叶孤舟立刻反对,“太玄门的暗卫那么多,摘星台肯定是重兵把守,你一个人去,万一出事怎么办?”
“我不是一个人。”楚天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残碑正在微微发烫,“残碑会护着我。而且,只有我能去——我有楚家的血脉,能隐藏气息,太玄门的阵法,伤不了我。”
他顿了顿,眼神望向洞外的星空。今夜的星星很暗,像是被什么东西遮住了,只有一颗最亮的星,在远处闪烁,那是残碑的方向。
“柳姨说,我娘在药庐的后山。我不仅要去摘星台,还要去见我娘。”楚天的声音里,多了点柔软,“我答应过她,会带她回家,回楚家的家。”
叶孤舟还想说什么,却被阿蛮拉住了。阿蛮摇了摇头,对他递了个眼神——他知道,楚天决定的事,没人能改变,更何况,这是他们必须走的路。
“大哥,我跟你去。”阿蛮的声音很沉,“我练的是肉身,能帮你挡暗卫。”
“还有我!”叶孤舟也立刻说道,“我的剑,能斩邪祟,摘星台的邪术,我能帮你破!”
楚天看着他们,心里一阵温暖。他不是一个人,他有兄弟,有要守护的人,有必须完成的使命。
“好。”楚天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厉芒,“我们一起去。去摘星台,去见我娘,去看看,太玄门和长生殿,到底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他站起身,走到洞口,望着太玄门的方向。夜色里,太玄门的山门依旧亮着暗紫色的光,像一只蛰伏的巨兽,等着吞噬无辜的生灵。
“还有花梦瑶。”楚天的声音冷了下来,“她是太玄门的圣女,摘星台的事,她不可能不知道。我要去问问她,她所谓的‘圣女之道’,到底是守护九荒,还是帮着太玄门,把九荒推进地狱。”
夜风从洞口吹进来,带着太玄门方向的死气,却吹不散楚天眼里的决心。他握紧了胸口的残碑,握紧了柳如烟给的白玉瓶,也握紧了兄弟的手。
这场潜入,注定凶险。但他别无选择——九荒的天,不能塌;楚家的血,不能白流;那些还在等着他的魂,不能失望。
远处的太玄门,摘星台的红光越来越亮,像一只睁开的血眼,盯着九荒的每一个角落。而楚天,正朝着那只血眼,一步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