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菜?”王彩凤拔高嗓门,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也是,拿了厂里的技术去换钱,可不是该买点好酒好菜庆祝?”她这话看似平常,却像根针一样扎向张秀。
“你胡说八道什么!”张秀猛地转身,眼圈瞬间红了。
“我胡说?”王彩凤转向人群,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人都听见,“大伙儿都想想!向志学为什么被开除?不就是因为他把心思都用在外头了?上个月那批退货的零件,听说就跟他在外面揽的私活有关!咱们的工资,说不定就是被这些吃里扒外的人给耽误的!”
她这话说得含糊,却极具煽动性。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怪不得那批货突然就黄了!”
“原来是家贼难防!”
“我们的工资就是被这种人坑没的!”
牛芳突然从地上一跃而起,枯瘦的手指直戳到张秀面前:“是你们!是你们害得我家连锅都揭不开!”她疯狂地扑上来,一把揪住张秀的头发,“赔钱!今天不赔钱我就跟你拼了!”
张秀痛得眼泪直流,拼命护住头发:“放开!你讲不讲道理!”
“跟你们这种贼讲什么道理!”一个男人狠狠推了她一把。
“把我们的血汗钱吐出来!”
“不要脸的贼骨头!”
拳头和唾沫星子雨点般砸来。张秀被推搡得东倒西歪,布袋子掉在地上被人踩来踩去。就在她以为要被活活撕碎时,一声暴喝震住了所有人:
“都住手!想进局子里过年吗?”
保卫科李科长带着两个干事拨开人群。他目光扫过张秀凌乱的头发和破了的嘴角,眉头拧成了死结。
牛芳立即扑到李科长脚边:“领导!您要给我们做主啊!就是向志学把我们害成这样的!”
“胡说八道!”李科长厉声呵斥,“厂里的困难是多方面造成的,怎么能怪到一个人头上?”
但他看向张秀时,眼神复杂地瞥了一眼头发凌乱、脸色苍白的张秀。向志学的事确实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只是这道理,没法跟这些快要饿肚子的工友们讲。
“我不管!”牛芳死死拽住张秀的衣角,“今天拿不到钱,我就死在她面前!”
“你放手!”张秀用力挣扎,“我家志学凭手艺吃饭,从来没做过对不起良心的事!”
“良心?你们的良心早就喂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