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的洪流冲破了堤坝,将他拉回到了八年前。
那时,他和赵远舟还不是敌人。
他和赵远舟初到人间,对一切都感到新奇。直到他们在济心堂的地下,发现了那些被囚禁在笼中肆意折磨的同类。
离仑杀光了济心堂所有的医师和护卫,甚至连那些前来求医的、无辜的凡人,也未曾放过。
赵远舟却想阻止他。
理念的冲突在那一刻爆发,多年的情谊在那场血战中分崩离析。赵远舟身上的不烬木,重创了他。
之后,他被白泽神女赵婉儿封印,就在封印即将成型的前一刻,他不甘心地分出了一缕精魄,逃了出去。
他以为自己能找到一具合适的躯体,卷土重来。可那缕承载了他所有恨意的精魄,却阴差阳错地附在了一只刚断气的小土狗身上。
更糟的是,他下不来了。
不烬木的火焰如影随形,他躺在冰冷的雨地里,感受着生命力一点点地流逝,意识在痛楚中渐渐模糊。
就在他以为自己会以如此屈辱的方式彻底消亡时,一个人停在了他面前。
他费力地抬起头,看到一个穿着红色骑装的少女。眼眸清亮得像雨水洗过的天空,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未经世事的干净。
那时的吴辞,约莫十三四岁的模样,脸上还带着未褪的婴儿肥。她蹲下身,伸出手,似乎是想碰他。
离仑积攒起最后一丝力气,龇起牙,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他恨人类。
少女的手顿住了,她看着他这副虚张声势的模样,非但没被吓退,唇角反而勾起一个带着兴味的笑。
“小东西,脾气还挺大。”
她的声音清脆,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未经打磨的鲜活。
她从怀里掏出伤药和干净的布条,为他处理着身上的伤口,又用两根树枝和布条为他骨折的后腿打上了一个简陋的夹板。
做完这一切,她像是觉得有趣,伸出手指,戳了戳他毛茸茸的脑袋。
离仑猛地张开嘴,狠狠地咬住了那根不知死活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