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的喧闹声被夜风吹送得很远，在桃花林深处逐渐消散。
英磊和白玖不知从何处寻来了锣鼓快板，正领着一群人闹哄哄地唱着不成调的歌，连裴思婧都被弟弟拉着，嘴角挂着无奈的笑意，文潇也跟着轻轻拍手附和。
吴辞独自坐在桃树下，夜风拂过，粉色的花瓣如雪般簌簌落下，沾了她满身。她没有拂去，只是仰头看着那片被花影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夜空，神情安静。
卓翼宸穿过喧闹的人群，脚步不疾不徐，最终在她身边坐下。他学着她的样子，一同仰头看天。
两人都没有说话。
酒气混着桃花的冷香，在两人之间无声地弥漫，像一张看不见的、柔软的网。
“明日，我们便要出发去昆仑山了。”还是卓翼宸先开了口，声音被夜风吹得有些散，“英磊的山海寸境，可以直接将我们送到。”
“嗯。”
“白泽令归位后，大荒的结界便能稳固，流窜人间的妖物，也会少上许多。”
“嗯。”
“此去，不知何日再回天都。”
这一次，她没有再“嗯”了。
“宴席结束，我便要回崇武营了。”吴辞坦言告知。
卓翼宸知道这一刻迟早会来，可当离别真的被说出口时，那份酸涩，还是不受控制地从心底最深处漫了上来，堵在喉间，让他呼吸都变得滞涩。
远处的喧闹声像隔着一层厚厚的雨幕，变得模糊而不真切。英磊不成调的歌声、白玖清脆的笑声、还有那错落的锣鼓点，都成了这片桃花林深处静谧的背景音。
卓翼宸侧过头，看着她被月光勾勒出的、清冷的侧脸。那些落在她发间、肩头的花瓣，像一场不会融化的雪，安静地栖息着。
他伸出手，动作很慢，带着近乎于虔诚的小心翼翼。指尖在即将触及她肩膀的瞬间，停顿了片刻，最终还是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