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瑛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们,真是后生可畏。
“放手去做吧。”
赵远舟被吴辞和卓翼宸拖走的时候,觉得这手也不一定非放不可。
子时,皇城,大雨倾盆。
宫门早已落匙,厚重的乌云压着檐墙翘角,连月光都吝于洒下。檐下的宫灯在风雨中摇曳,投下昏昧不定的光,将巡逻禁军铁甲上的雨水映照得明明灭灭。
三道黑影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落在皇帝寝宫的琉璃瓦顶上,动作轻盈,未带起一片瓦砾。
赵远舟压低身子,猩红的眼眸扫过下方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禁军,唇角勾起一个讥诮的弧度。
“守卫比白日里严了三倍不止,难不成是知道我们要来偷皇帝?”他侧过头,声音被雨声压得极低。
“闭嘴。”
“闭嘴!”
吴辞与卓翼宸异口同声。
赵远舟被噎得结结实实,悻悻地闭上了嘴。这两人,连嫌他烦都嫌得更默契了。
雨下得更大了,冰冷的雨水顺着三人黑色的斗篷滑落,汇成水流,沿着琉璃瓦的凹槽无声地淌下。下方,一队禁军恰好走过,跳动的火光在他们脸上投下僵硬的阴影。
吴辞蹲下身,伸出手,对着他们做了一个“走”的手势。
卓翼宸与赵远舟立刻会意,三人如同一体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沿着屋脊向房顶滑去,动作精准地避开了那队巡逻兵的视野。
赵远舟凑到卓翼宸身边,压着嗓子,声音轻得像蚊子叫。
“你们俩什么时候这么有默契了?”
卓翼宸侧过头,用口型无声地回了两个字。
“一直。”
吴辞一脚踹在赵远舟背上。
赵远舟身形一个不稳,险些从屋檐上滚下去,差点被门口的守卫看个正着,赶紧双手结印,一缕微不可见的红色妖气自他指尖溢出,如同活物般,悄无声息地朝着那几名守卫飘去。
不过瞬息,那几名原本站得笔直的禁军,眼神便开始变得涣散,如同被抽走了魂魄的木偶,直挺挺地站在原地,对周遭的一切都失去了感知。
吴辞没管难得狼狈的赵远舟,掀开一片琉璃瓦,向下望去。
寝宫内烛火通明,暖意融融,与瓦顶上的风雨凄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个身穿亲王常服,莫约二十左右的年轻男子,正背着手在殿内来回踱步。他面容与当今天子有六七分相似,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挥之不去的阴鸷与急躁。
此人正是圣上一母同胞的弟弟,成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