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续多日的雨势渐歇,天光却未见明朗,依旧是沉沉的灰。
议事厅内,众人陆续返回。
白玖在英磊鼓励的眼神下走了出来。
“我……我对不起大家!”
他鼓足了勇气,将自己受温宗瑜胁迫、作为崇武营内应潜入缉妖司,以及险些对赵远舟下手的前因后果,一字不落地坦白。
每说一个字,他的头便低下一分,到最后,已是泪如雨下。
预想中的斥责与疏离并未到来。
卓翼宸走过去,摸了摸白玖的头:“错了没事,只要今后承担起这些成长的代价,尽力弥补。苦海无涯,及时回舟,依然一片灿烂晚霞。”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文潇的声音温柔得能将雨夜的寒意都驱散,“只要你愿意,缉妖司就永远是你的家。”
一直冷着脸的裴思婧,也走上前来,说出了最让人安心的话:“你母亲的病,我们会一起想办法。”
白玖抬起那张泪痕交错的脸,怔怔地看着众人,最后,他将目光投向那个被他背叛的、最直接的受害者。
赵远舟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他伸出一根手指,朝着白玖的额头点去。
白玖吓得闭上了眼,以为自己死定了。
预想中的剧痛没有传来,只有一声清脆的、不轻不重的弹指声。
“下不为例。”
赵远舟收回手,仿佛差点让他身陷险境的背叛,不过是一场无伤大雅的玩笑。
英磊高兴地揽住白玖的肩膀,他就知道大家都是很好很好的人!
就在这温情与释然交织的时刻,一名缉妖司的士兵进来通报。
“英磊大人,你买的菜送到了!”
“我没买菜啊?”英磊一脸的困惑。
吴辞出声:“是温宗瑜的手札到了。”
待士兵将伪装成菜筐的手札搬入,议事厅的门再次合上,方才那点温情散去,气氛重归肃然。
“兵部那边,我问过了。”裴思婧一如既往地简洁,“王侍郎为人刚正,在朝中是孤臣,除了因军费问题与崇武营有过几次争执,并未与人结过死仇。”
“户部李侍郎,生前与王侍郎并无深交,只是政见偶有相同。不过,”文潇话锋一转,“我查到一件怪事。这位李侍郎近来沉迷于求神拜佛,半月之内,便去了不下十次庙宇。”
卓翼宸沉吟:“一个孤臣,一个信徒。除了都弹劾过吴统帅,几乎毫无交集。”
这让整个案件的动机,都直白地指向了嫁祸。
众人立刻将目光投向赵远舟,等着他带回最关键的验尸结果。
赵远舟看着吴辞成竹在胸的模样故意拿乔,带着几分挑衅:“吴大统帅之前可是要挟我。”
卓翼宸刚想开口呵斥这个不看时间挑事的猴子,就见吴辞点了点头。
吴辞:“那就算了。”
赵远舟的笑容僵住。
这感觉,就像他卯足了劲打出一拳砸在了棉花上,有力无处使,憋闷得厉害。
裴思婧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而文潇则无奈地摇了摇头,显然对这幼稚的交锋习以为常。
赵远舟不死心地嘴硬:“你就不怕我真的什么都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