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预兆。
吴辞四周的景物开始扭曲、流转,最终化作一片将她淹没其中湍急的水流。
十四岁那年是冰冷的。
漫天大雨带着玉山之巅独有的寒意,无情地冲刷着身上每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灵力早已干涸,手中的剑沉重得如同山岳。
眼前,那只状如野鸡、身披赤羽的妖鸟胜遇发出凄厉的悲鸣,庞大的身躯轰然倒下,可它掀起的滔天洪水,却早已将数座村庄彻底淹没。
无数挣扎的手臂在浊流中起落,最终归于沉寂。
她杀了妖,却未能救下任何人。
十六岁那年是淬毒的。
天都城外的地下黑市,铁锈与血腥的气味刺入鼻腔。
牢笼里,那些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妖物,带着最恶毒恨意的眼睛仿佛最声嘶力竭的质问。
为何?为何?为何?!!!
那痛楚如此真实,让她无法回应,也无法辩驳。
她只能挥剑,用最决绝的方式,将这些浸满了仇恨的生命,连同她心底那份无能为力,一并了结。
十九岁那年是疼痛的。
温宗瑜的囚室里,阴暗潮湿。
他那张因仇恨而扭曲的脸,与他口中那个声声泣血的故事,成了一种可怖的对照。
关于他无辜的妻子,关于他未出世的孩子。那些质问,字字诛心。
可她挥出的那一剑,依旧没有半分迟疑。
温宗瑜的妻子无辜,孩子无辜,被他连累枉死之人无辜,因他受害之人更无辜。
但温宗瑜,死有余辜。
十四岁的吴辞懂得了生死,十六岁的吴辞知晓了善恶,十九岁的吴辞明变了是非。
最终,所有的喧嚣与血色都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