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执白,却迟迟没有落子。
南卿心底那点因死劫将至而起的沉郁,又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化为凌乱的烦躁。
她原本只是想找一枚好用的棋子,来搅动宫门这潭死水,为她解决后山之事铺路。宫远徵天资聪颖,心性纯粹,又恰好身处权力的旋涡中心,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所以她将宫子羽的天命夺来,渡给宫远徵。
至于他的生死……
南卿原本并不在意。生也好,死也罢,于她而言,都不过是蜉蝣朝露,过眼云烟。她为他布的局,只留了五分成算。赢,固然好;输,也不过是换个人的事。
可没想到,她竟开始舍不得了。
舍不得他流泪,舍不得他伤心,更舍不得……他死。
这盘原本只为消遣的棋,如今,却成了她不得不赢的局。
她看着棋盘上那枚代表着“天命”的黑子,第一次觉得,这东西,碍眼极了。
南卿端起了手边那只盛着白子的棋盒。
清脆的玉石相击的声响,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南卿手腕一翻,将满盒的白子,尽数倾倒在了棋盘之上。
“哗啦——”
温润如玉的白子,如同决堤的雪浪,又如倾泻的星河,在一瞬间奔涌而出,铺天盖地,以一种蛮横的、不讲任何道理的姿态,将那枚代表着“天命”的、孤零零的黑子,彻底淹没。
棋盘上,再不见半分黑色,只剩下一片狼藉的、浩瀚的白。
“天道。”
“它也配?!”
就算是天,不经过她的同意,也休想从她身边夺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