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让你看个够。”
话音落下的瞬间,周围的一切都变了。
不再是熟悉的雪宫寒池,而是徵宫最深处、那间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炼药密室。四壁皆由冰冷的玄铁铸成,严丝合缝,密不透风。墙上嵌着数十个拳头大小的琉璃皿,里面盛放着色泽各异的毒物,在昏暗的烛火下,折射出诡异的光。
空气里,清苦的药草香被一种更浓郁、更复杂的味道取代。那是无数种珍稀毒物混合在一起的气味,带着致命的甜腥,闻久了,能让人头脑发昏,四肢无力。
这是他的领域,他的国度。
在这个由他心念构筑的梦境里,他就是唯一的王。
“喜欢吗?”宫远徵笑得不怀好意,“我为你准备的,新地方。”
南卿没有说话,只是仰头看着他,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里,多了几分探究的兴味。
“怎么不说话了?”宫远徵的胆子大了起来,他享受着这种掌控全局的感觉,“是被吓到了,还是太喜欢了?”
“真厉害呀,小郎君。”
南卿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半分惧意,反而带着显而易见的赞许。
“才几次,便学会控梦了。小郎君的天赋,当真是让妾身,都觉得惊讶呢。”
宫远徵嘴角的弧度扬得更高,下巴也抬了起来,像一只亮出了自己最漂亮羽毛的小孔雀。
“现在知道,已经晚了。在这个地方,你跑不掉。”
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他只是本能地,想把这个女人困在这里,困在他的世界里。
“你到底想做什么?”宫远徵终于问出了那个盘桓在心底许久的问题,“你算计我,算计我哥,引我来这后山试炼。你到底想要什么?”
“如果你的目标是宫门,是想对宫门不利……”他的声音冷了下来,带上了属于徵宫宫主的狠戾,“就算我……我绝对不会让你得逞。”
“就算你什么?”南卿带着了然的笑意反问,“心有不舍吗?”
那份脱口而出的维护,那份不愿她与宫门为敌的焦灼之下,是他在跳动着的、鲜活的心。
因为心有所钟,所以心生不舍。
“这如此不公的宫门,也值得小郎君这般维护?”南卿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引诱。
宫门对他哥和他,确实不公。
他想起他哥明明是第一个通过三域试炼的人,却只因执刃一句轻飘飘的“不合适”,便与少主之位失之交臂。
他想起自己呕心沥血养出的出云重连,那本该是属于他哥哥的保命之物,却被执刃以身份和血脉亲情所压,不得不拱手相让。
甚至宫里那些拜高踩低的下人,都敢在他背后议论他性情古怪,还有那个不长眼的金繁,竟也敢对他动手。
这些不公,像一根根细小的刺,早就扎进了他心里。
“是妾身对小郎君不够好吗?”
南卿的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轻轻抚上他的脸颊。
她给他失传的秘籍,给他蕴含生机的金血,她在他最狼狈的时候出现,用一片昙花海的温柔将他包裹。她看穿他所有的伪装,却从不拆穿,只是用一种纵容的、戏谑的方式,陪着他,闹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