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傕毙命,尸身倒伏于地,那双圆睁的眼中还凝固着惊骇与难以置信。
战场上震天的喊杀声、垂死者的哀嚎仿佛在这一刻变得遥远。
邓安的目光,从李傕那失去生机的脸上,缓缓移到了自己摊开的双手上。
掌心那两道狰狞扭曲的疤痕,如同丑陋的蜈蚣,盘踞在那里。
五年了,它们早已愈合,却仿佛烙印着当初颍川城外,那冰冷的枪尖刺入皮肉、摩擦骨骼的剧痛,烙印着濒死的恐惧与武松拼死来救时那染血的身影。
一股混合着复仇快意、血腥刺激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暴戾情绪,猛地冲上邓安的头顶。
他是来自现代的魂魄,虽历经数年战火洗礼,亲手斩杀过敌兵,但如此近距离面对一个刚被自己击杀的、曾有深仇大恨的敌军主帅,还要……割下其首级,这依然是第一次。
“古代……就是要这样的。”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压下了那丝来自现代文明的不适。
这不是演习,不是游戏,是你死我活的战争!
李傕,必须为他当年的行为付出最彻底的代价!
满腔的怒火与六年积郁的恨意,在这一刻彻底淹没了那一丝犹豫。
邓安猛地蹲下身,拔出腰间的佩刀——那是一把锋利的环首刀。
他左手揪住李傕散乱的头发,将那尚且温热的头颅提起,右手钢刀毫不犹豫地朝着脖颈用力割下!
“噗嗤——”
刀刃割开皮肉、切断筋腱、摩擦骨骼的触感,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声音,清晰地通过刀柄传到邓安手上。
温热的血液溅射出来,有几滴甚至溅到了他的面甲和战袍上。一股浓重的、铁锈般的血腥味直冲鼻腔。
没有预想中的强烈呕吐感,只有一种大仇得报的、近乎虚脱的快意,以及一种踏过某种心理界限后的冰冷决绝。
他提着李傕那双目圆睁、表情凝固在惊骇瞬间的首级,猛地站起身,将其高高举起!
“李傕已死!顽抗者,与此獠同一下场!”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和用力而微微嘶哑,但却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威严与杀伐之气。
周围正在负隅顽抗的西凉兵卒,看到主帅那血淋淋的人头,最后一丝斗志也彻底崩溃,纷纷丢下兵器,跪地乞降。
邓安将首级扔给亲卫,喝道:“号令全军,降者不杀!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下达完命令,他翻身上马,目光投向那些正在夏侯渊、杨再兴、冉闵等人驱赶下,如同无头苍蝇般溃逃的敌军。
一股杀戮的冲动仍在胸腔中激荡。他需要发泄,需要将脑海中翻腾的过往用敌人的鲜血来洗刷!
“随我杀!”
邓安一夹马腹,乌骓马长嘶一声,如离弦之箭般冲出,加入了追亡逐北的行列。
长枪挥舞间,又有数名跑得慢的溃兵被他刺穿挑飞。
鲜血和死亡,此刻在他眼中不再仅仅是恐怖,更是一种力量的宣示,一种对过去软弱的彻底告别。
在纵马驰骋、追杀溃兵的过程中,往昔的一幕幕,不受控制地在他脑海中飞速闪现:
那是刚穿越而来时的狼狈与惊恐,洛阳街头,被几个凶神恶煞的西凉兵卒围住,冰冷的刀锋架在脖子上,吓得他几乎魂飞魄散,裤裆里甚至传来一阵湿热……
为了活命,他硬着头皮,用尽毕生演技,编造了自己是西凉军失散后人“邓安”的身份,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感觉,至今记忆犹新。
那是颍川城外,生死一线的绝望。
李傕狞笑着挺枪刺来,他双手本能地死死握住那冰冷的枪尖,剧痛钻心,鲜血顺着指缝流淌,死亡的阴影如此之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