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师兄挂心。只是师兄有所不知,我这新悟的剑法,刚猛有余,灵动不足。正因真气浮动,才需师兄的上乘剑法,为我镇压这股躁动之气。”
他声调陡然拔高,确保人人都能听清。
“师兄若是不愿,小弟也绝不敢强求。”
言及于此,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失落。
“唉……只怕我这心头之惑,今日若不得解,日后积郁成疾,这剑道一途,怕是……再难有寸进了。”
话音一落,偌大广场,再度陷入死寂。
所有人的头,第三次齐刷刷地转向尹志平。
原先的期待,变成了怀疑。
是啊,叶师叔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几乎是剖心沥胆地在恳求。
为何代掌教却一再推三阻四?
难道……他当真怕了不成?
被数百道视线钉在身上,尹志平浑身不自在。
他已无路可退。
再说一个“不”字,“畏战怯懦”的名声,今日便要传遍终南。
可若是应战……
他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
“师弟!”
尹志平的声音陡然拔高,变得严厉。
“你糊涂!”
他猛地一甩道袍大袖,袖风带起一阵气流。他霍然转身,不再看叶无忌,而是面向广场上数百弟子,声色俱厉地喝道:
“你睁眼看看!看看这些为你忧心的师兄弟!”
他指着那些面面相觑的同门,语气痛心疾首:“全真教上下,因你一人无故失踪,搅得人心惶惶,教务不宁!我身为代掌教,不想着如何安抚人心、重整纲纪,反要在此处,为了你我二人剑术上的一点私事,耗费光阴?孰轻孰重,孰公孰私,你难道分不清楚么!”
这番话掷地有声。
相形之下,叶无忌的“请教”,倒显得有些不识大体,甚至自私了。
众弟子闻言,脸上的怀疑褪去,转为了然与敬佩。
代掌教,说得对啊!现在这光景,哪里是比武的时候!
“叶师弟!”
尹志平缓缓转过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仍半躬着身的叶无忌。
“你的心情,为兄理解。但,凡事有度,门中有矩!”
“今日之事,到此为止!”
他略一停顿,声音放缓,给了自己和所有人一个台阶:
“一月之后!待教中事务平息,你心神亦已完足,我必在重阳殿前,与你印证剑法,绝不食言!”
言罢,他再不给叶无忌任何开口的机会,大袖一挥,对着众弟子喝道:
“都愣着作甚?叶师弟既已安然归来,各自散去,回归职守!”
“张清海,李清源!”
“弟子在!”那两个方才还面如土色的道士,慌忙出列。
“尔等二人,捕风捉影,散播流言,致使教内人心动荡。罚你们往藏经阁,抄录《道德经》百遍!即刻便去!”
“是!弟子领罚!”二人如蒙大赦,叩首之后,连滚带爬地去了。
尹平处置完一切,便背负双手,看也不看叶无忌一眼,向着大殿迈步走去。
他的背影挺直,步伐沉稳。
在众弟子看来,代掌教临危不乱,处置果决,颇具威仪。
只有他自己清楚,后心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
一月之期……他终究是为自己挣出了一线喘息之机。
但他心里明白,这不过是拖延。
一个月之后,自己拿什么打败叶无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