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继续吼道:“至于那几条闯进来的小破船,更是自寻死路!我广信王城,城高池深,将士用命,早已布下天罗地网!他们敢来,就是送死!诸位乡亲,不必惊慌,相信本王,相信我们的军队!很快,捷报就会传来!我南疆,不可欺!我南疆军民,不可辱!”
平南王的亲自现身与铿锵誓言,如同给慌乱的人群注入了一剂强心针。骚动渐渐平息下来,但空气中弥漫的那股紧张与恐惧,却并未完全消散。
就在这人心惶惶、全城戒严的关头,一场更为阴险毒辣的阴谋,在平南王刚刚结束演讲,准备下城楼部署具体军务时,悍然发动!
只见一个穿着白色里衣、披头散发、状若疯癫的中年文士,不知从何处冲出,猛地跪倒在城门楼下通往王府的主干道中央。
他手中高举着一卷白布,上面以鲜血写就了密密麻麻的文字,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王爷!王爷为小民做主啊!!”那文士涕泪横流,声音凄厉,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小人要状告镇国郡主司徒清漓!里通外敌,卖国求荣!是她!就是她将沿海布防图泄露给倭寇,才致使羊城军民惨遭屠戮,才让倭寇长驱直入,兵临城下啊!!”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如同平地惊雷,炸得所有人头晕目眩!
那文士继续哭嚎,声嘶力竭:“小人乃原盐运司书吏,偶然发现郡主与海外倭寇秘密往来书信!信中言明,以我南疆海防机密,换取那西洋钟表的精巧制作之法!小人本不敢相信,可如今倭寇来袭时机如此蹊跷,进攻路线如此精准,若非有人泄露布防,怎会如此?!小人手中还有郡主议政书房中流出、盖有她私印的图纸残片为证!王爷!诸位大人!诸位乡亲!此等卖国奸贼,罪该万死!求王爷明察,为我南疆枉死的军民报仇雪恨啊!!”
他一边哭诉,一边将那血书高高举起,并将几片看似陈旧、绘有模糊海岸线与标记的羊皮纸碎片抖落在地。
“什么?!是郡主通敌?!”
“不可能吧?郡主怎么会……”
“可是……倭寇怎么偏偏这时候来?还打得这么准?”
“那些钟表,确实精巧得不似凡间之物,难道真是……”
“我就说一个女子,哪来那么大本事弄出这么多新奇东西,原来是勾结了外邦!”
怀疑、震惊、愤怒、恐惧……种种情绪在人群中迅速发酵、蔓延。
刚刚被平南王勉强安抚下去的恐慌,此刻以一种更猛烈、更恶毒的形态爆发出来。
无数道目光,或惊疑、或愤怒、或不敢置信地投向了刚刚闻讯赶到城门附近的清漓身上。
清漓此刻正带着韦筱梦和几名属官匆匆赶来,准备与父王商议军情。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指控,看着那跪地哭嚎的“苦主”和散落在地的“证据”,她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
她瞬间明白了。这不是偶然,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要将她置于死地的阴谋!
利用倭寇来袭、人心惶惶的最佳时机,抛出这看似逻辑闭环的致命指控——她有能力(制造钟表)、有动机(获取技术)、有“证据”(书信、图纸残片)、有“人证”(前盐运司书吏),而后果(羊城惨案、倭寇入侵)就血淋淋地摆在眼前!
这一连串的组合拳,狠辣、精准,直击要害!
若非她前期为了开拓海外市场、应对潜在威胁,在绝对保密的情况下,利用水泥厂和玻璃工坊的巨额利润,悄无声息地组建了一支装备了原始蒸汽明轮和改良火炮的远航舰队,并囤积了一定数量的“霹雳火”与“暴雨梨花”火器,她此刻恐怕真的只能束手待毙,眼睁睁看着自己辛苦建立的一切,连同自己的性命,都为他人做了嫁衣!
通敌叛国!这是足以诛连九族的滔天大罪!一旦坐实,莫说新城、产业,就连平南王府都可能被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清漓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目光扫过那状若疯狂的“苦主”,扫过地上那刺眼的“证据”,最后,落在了脸色铁青看向自己的父王身上。
她知道,真正的考验,此刻才刚刚开始。风暴,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