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在飞快地计算着自己的财力,权衡着哪个区域、哪种产品的利润空间最大,竞争可能最激烈。
原本可能存在的联合垄断心思,在郡主这精准的规则设计下,瞬间化为泡影,取而代之的是彼此之间更加直接的竞争与防备。
“拍卖会将於三日後,在王府外门偏厅举行。”
清漓最後宣布,“届时,凭行会成员身份参与竞拍。具体细则,稍後会由行会筹备处下发。诸位可先行回去准备了。”
商贾们怀着激动、紧张、算计的复杂心情,恭敬地退出了议事厅。
一出王府大门,许多人连寒暄都顾不上,立刻吩咐随从:“快!回去把所有的账房先生都叫来!盘点库房银两,统计所有能调动的资金!快!”
整个广信城的商业神经,都被清漓这一手彻底调动了起来。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金银碰撞的脆响。
与此同时,住在四方馆的观风使团中,那几位来自户部的官员,也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坐立难安。
他们通过各种渠道,探听到了郡主正在与南疆商人商议成立行会并拍卖代理权的消息。
“区域代理权!独家销售!这……这简直是坐地生金啊!”
一位姓王的户部郎中搓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脸上又是焦急又是懊悔,“昨日我等真是眼拙,只当是奇观,却未深想其背后的商机!若能让朝廷,或者让京师的皇商们分一杯羹……”
“王大人所言极是!”另一人接口道,“郡主此举,是要将她的这些‘点金’之术,化为实实在在的财源,席卷天下财富啊!如此大利,岂能尽归南疆商贾?我等身为朝廷命官,掌管天下财赋,岂能坐视?”
他们心急如焚,好不容易捱到听说南疆的商人们都已离开王府,便立刻整理衣冠,迫不及待地递上名帖,求见清漓郡主。
清漓似乎早料到他们会来,在书房接见了这几位面带急色的京官。
“下官等冒昧求见,还请郡主恕罪。”为首的王郎中躬身道,语气急切,“听闻郡主欲将特区所产之奇物代理权拍卖,不知……不知京师商人,可否有机会参与?”
清漓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姿态从容不迫:“王大人消息倒是灵通。”
她放下茶杯,目光平静地看着他们,“本郡主手中的‘饼’很大,单靠南疆的商人们,确实难以完全消化。而且,不瞒诸位,如今各位所见的玻璃、肥皂、钟表,不过是开始。本郡主手中,尚有更多利国利民的新物,正在研发或即将投产。”
她话语中的信息,让几位户部官员心脏狂跳。还有更多?!
“所以,”清漓继续道,“本郡主并非要将利益局限于南疆一隅。若京师,乃至天下商人对与本郡主合作感兴趣,本郡主欢迎之至。但前提是,需要组建一个具备足够实力和信誉的商团,前来南疆,与本郡主面对面商谈具体合作事宜。本郡主所求,是双赢,是共同将市场做大,而非零和博弈。若朝廷亦是此意,那么,本郡主随时恭候大驾。”
她的话说得明白又留有余地。不拒绝合作,但要求对等的、有组织的谈判。既给了朝廷面子,也守住了自己的主导权。
几位户部官员闻言,心中大石落下一半,但紧迫感更强了。
郡主这是要放开合作,但时机不等人啊!南疆本地的拍卖会三天後就要举行,谁知道等他们从京师组织好商团再来,最好的区域和产品是不是早已被瓜分完毕?
“郡主深明大义!下官等佩服!”王郎中连忙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下官等即刻修书,派人火速送回京师,禀明圣上及部堂大人,尽快组织商团南下来洽!”
这个消息很快在观风使团内部传开。原本还打算多盘桓些时日,再细细观察南疆新政风貌的使团成员,此刻再也坐不住了。
南疆的财富机遇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正在疯狂吸引着各方资本,晚上一步,可能就意味着巨大的损失!
经过紧急商议,使团决定兵分两路:由几位户部官员及大部分随员组成一队,携带清漓郡主的合作意向以及他们亲眼所见的、关于南疆特区和新产业的详细报告,日夜兼程,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京师,面圣禀报;另一路,则只留下钱三星与两三位属官,继续留在南疆,名为“进一步交流学习”,实则密切跟进南疆动态,并为即将到来的京师商团打前站。
次日清晨,广信城外,一队人马风驰电掣般离去,卷起滚滚烟尘。
他们怀揣着足以震动京师商界的消息和无限的急切,奔向遥远的帝都。
而留在四方馆内的钱三星,凭窗而立,望着远去同伴的背影,又回头看向特区那日渐清晰的城市轮廓,嘴角泛起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
风暴,即将从这南疆之地,席卷向整个天下。而他,正身处风暴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