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参观的日化厂,则让使团们从“奇观”的震撼,转向了对日常生活的切实感受。
一进厂区,混合着皂角、花香和些许碱味的独特气息便萦绕鼻尖。
巨大的搅拌池中,各种原料正在混合反应;流水线旁,工人们将凝固的皂基切割、压模、打印上“南疆皂业”的徽记,一块块颜色各异、香气不同的肥皂便诞生了。
“此物名为‘肥皂’,去污涤垢之效,远胜胰子。”清漓拿起一块成品递给钱三星。
钱三星入手只觉细腻温润,沾水后轻轻一搓,便泛起丰富泡沫,用水冲净后,手上污垢尽去,且留有余香。他心中暗赞,此物若推行天下,于民生卫生大有裨益。
属官在一旁补充介绍:“郡主所制的肥皂、牙粉、面脂、香露等物,已在我南疆风行。
因新城与各工厂需大量人手,百姓务工收入大增,购买力亦水涨船高。这些物美价廉的日用之物,一经推出便供不应求。
如今,不仅行销南疆各州县,更已通过商队,卖往湖广、蜀中乃至江南等地。工坊日夜两班倒,仍在不断招募工人,却还是赶不及订单。”
钱三星默默听着,心中盘算。这已形成了一个完美的良性循环:兴办产业→创造就业→提升百姓收入→刺激消费→产业扩大→创造更多就业……
如此循环往复,南疆想不富庶都难!这位郡主,不仅精通奇技淫巧,更深谙经济民生之道!
最后,使团来到了钟表工坊。
与前几个工坊的热火朝天或香气弥漫不同,这里显得格外安静、洁净。工匠们在灯下,使用着各种精巧至极的小工具,小心翼翼地组装着那些细小的齿轮、弹簧、指针。
桌上摆放着已然完工的座钟与怀表。座钟造型典雅,钟摆规律摆动,报时精准洪亮。
而怀表更是令人爱不释手,外壳以精钢或白银打造,镶嵌着南疆特有的彩色珐琅或细小宝石,表面玻璃澄澈,机芯透过背壳的镂空隐约可见,其工艺之精湛、走时之精准、装饰之华美,远超他们见过的任何西洋舶来品。
那些价格高昂的西洋钟表与之相比,顿时显得粗笨不堪。
“此前计时之器,多赖铜壶滴漏,或观日晷,皆有不便。海外钟表,价高而量少。”
清漓拿起一枚精致的珐琅怀表,轻轻上链,滴答之声清脆悦耳,“我希望,日后我大齐百姓,亦能更便捷地知晓时辰。此物,于行军、航海、农耕、商事,皆有大用。”
她示意随从端来一个铺着锦缎的托盘,上面整齐摆放着十数枚各式怀表,虽不及那珐琅怀表华贵,却也个个精致非凡。
“初次见面,区区薄礼,赠予钱大人与诸位大人,聊表心意,亦算是为我这钟表工坊扬名,望勿推辞。”
使团众人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他们深知此物价值,若出自西洋,每一枚都堪称价值连城。
即便这是郡主自家所产,其工艺与成本也必然不菲。如此重礼,受之有愧。
“郡主,这……这太贵重了!”钱三星率先开口推辞。
“是啊,郡主,我等万万不敢受此厚礼!”
清漓笑容温煦,语气却不容拒绝:“诸位大人远道而来,一路辛苦。此物不过是我南疆工匠一点心意,亦是新城未来将对外发售的商品之一,权当请诸位大人日后多为美言了。若诸位执意不收,可是看不起我南疆的物件?”
话已至此,再行推辞便显得矫情且不近人情了。
钱三星等人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喜与激动。
他们再次躬身道谢,这才小心翼翼地各自挑选了一枚,珍而重之地收入怀中。
那冰凉的金属触感,以及其中传来的、象征着秩序与精准的滴答声,仿佛在不断地提醒他们,这位年轻的镇国郡主,所拥有的能量与潜力,是何等的深不可测。
这一日的参观,如同在他们脑海中投入了一块巨石,激起的波澜久久难以平息。
这座新城,哪里是在消耗财富?它本身,就是一座正在喷涌着无尽黄金与智慧的宝藏!
司徒清漓,也绝非仅仅是一个善于权谋的郡主,她更像是一个开创时代的巨匠,正用她那双“点石成金”的手,重塑着南疆,或许未来,还将影响整个大齐的走向。
夕阳西下,参观结束。返回驻地的路上,观风使团的成员们沉默了许多,每个人都沉浸在巨大的思想冲击之中。
钱三星摩挲着怀中那枚精致的怀表,望着天边绚烂的晚霞,目光深邃,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而清漓,则依旧从容,她知道,今日的展示,已经达到了预期的效果。接下来,该是谈谈合作,或者,该是应对某些人坐不住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