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风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无奈:“郡主怀疑这局是下官设的?”
“不然呢?”清漓冷笑,“难道要让本郡主相信,陈大人日理万机,恰巧在此时路过这荒郊野岭,又恰巧撞上这桩命案?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多巧合?”
陈长风叹了口气,摊手道:“不管郡主信不信,此次,确实只是巧合。三皇子殿下并非庸碌之辈,昨日在城门口见到那等迎接阵仗,便心知不妙,当即决定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他命大部分仪仗及官员陪同‘皇子’车驾缓慢入城,吸引注意,实则暗中早已吩咐我等核心人员,分批悄然离开大队伍,各自寻路径潜入杭州,以便暗中查访。下官不过是其中一路而已,途经此地,本想在这别院借宿一晚,却不曾想恰好撞见了这桩命案,仅此而已。”
“哦?”清漓目光锐利地盯着他,“如此说来,陈大人是看到案发经过了?”
“那倒没有。”陈长风摇头,“下官到的时候,动静已歇,只远远看到沈家下人惊慌奔走,又隐约听到‘死人’的呼喊。等再想靠近细查时,他们已然控制了局面,清理了现场。下官势单力薄,也只能暂且隐匿观察。”
他的说辞听起来合情合理,几乎挑不出毛病。但清漓一个字都不信。陈长风此人,心思缜密,算计极深,他的每一次“巧合”背后,必然都藏着深意。
“既如此,现场已被破坏,凶手也被包庇,陈大人若无其他事,便请自便吧。本郡主还要赶路,先行一步。”清漓懒得再跟他虚与委蛇,转身欲走。
“郡主请留步。”陈长风却上前一步,拦在了她面前,脸上那抹玩味的笑容又浮现出来,“下官以为,经此一事,我们接下来……似乎更有合作的基础了。目标一致,信息共享,岂非事半功倍?”
清漓停下脚步,回头看他,眼神疏离:“陈大人的好意,本郡主心领了。但出发前父王再三叮嘱,此次江南之行,南疆只带眼睛和耳朵,不带嘴巴和手。本郡主只是来看戏的,其他的,一概不参与。陈大人想查案,自有三皇子和林按察使相助,就不必拉上本郡主了。”
“哦?是吗?”陈长风也不强求,只是慢悠悠地说道,语气带着一丝诱惑,“真是可惜了。据下官所知,这次江南之行的‘好处’,可不是寻常的三瓜两枣。若能揭开盖子,其中利益之大,足以让人心动呢。郡主代表南疆,难道真的……一点都不感兴趣?”
清漓心中冷笑,果然又来这一套,想用利益引诱她入局。
“没兴趣。”她回答得斩钉截铁,“我们南疆自来丰衣足食,不差钱,更不稀罕这点来路不明的‘好处’。陈大人还是自己留着吧,或者……献给三皇子殿下也好。”
说完,她不再给陈长风开口的机会,带着黎川、唐婉茹等人,迅速转身离开,沿着官道向前行去。
走出足够远的距离,确定陈长风绝对无法听到之后,清漓脸上的淡漠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冷静和果断。
她立刻对黎转低声吩咐,语速极快:“黎转,你立刻折返,直接去找黎山!告诉他,计划有变!让他想办法,不要惊动沈家别院其他人,悄悄将那个杀了人的林巡抚的独子给我劫出来!找个绝对安全隐蔽的地方藏好,严加看管,等候我的下一步指示!”
黎转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没有任何疑问,立刻领命:“是!”身形一闪,便如同轻烟般消失在来路的方向。
清漓则深吸一口气,对剩下的人道:“我们加快速度,尽快与大队人马汇合。然后,光明正大地进杭州城!”
她目光望向杭州城的方向,眼神深邃。
陈长风想拉她下水?想得美!
但这送上门的“大礼”——浙江巡抚的独生子,她可不能白白放过。
这可是一张可能打开盐税贪腐案缺口的王牌,她可不能白白错过了。
既然有人想瞒天过海,那我就帮你们把“罪证”保管得更稳妥些。
杭州城,这趟浑水,她是蹚定了!但怎么蹚,何时蹚,得由她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