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安宫侧殿的药味被刻意燃起的沉水香压着,清漓靠坐在铺了厚厚锦垫的窗边矮榻上,指尖捻着一枚温润的南海贡珠。
珠子在透窗而入的晨光里流转着莹莹光华,映着她平静无波的小脸。
皇帝赏赐的压惊之物堆满了角落,锦缎流光溢彩,贡珠颗颗浑圆,皆是无声的安抚与警告。
窗外,掖庭狱的方向,压抑的哭嚎和刑具沉闷的撞击声,如同这深宫华丽锦袍下难以遮掩的脓疮在溃烂。
但这些清漓和清羽肯定是听不到的。
皇帝雷厉风行的彻查,将这潭深水搅得更加浑浊。
清羽坐在对面的小杌子上,手里捧着一本摊开的《千字文》,眼神却不时飘向窗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
韦筱梦垂手侍立在清漓榻边,腰背挺直,浓眉微蹙,透着与年龄不符的凝重。
伍嬷嬷则坐在稍远些的绣墩上,手里拿着一方绣帕,看似在做针线活,针脚却远不如平日细密。
殿内静得只剩下沉水香在鎏金博山炉里燃烧的细微噼啪声。
清漓收回捻动珍珠的手指,端起旁边小几上温热的牛乳茶,轻轻啜了一口。
放下茶盏时,她的指尖在光滑的桌面上沾了点水渍。纤细的手指无声地划过光亮的红木桌面,清亮的水痕迅速勾勒出两个名字:郑贵妃、齐妃。
她抬眼,目光平静地扫过围坐的三人——清羽、韦筱竹、伍嬷嬷。那眼神里没有孩童的天真,只有洞悉世事的冷冽,如同深秋寒潭的冰。
“矛头对着郑氏,”她的手指轻轻点在“郑贵妃”的水痕名字上,水迹晕开些许,“毒牙藏在齐氏。”指尖随即移到“齐妃”二字上,用力一点。
清羽倒抽一口凉气,手里的《千字文》“啪”地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