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取回吗？”
“需要强攻，但我们火力不够。海怪至少领主级，而且在水下它的主场。请求增援，或者……允许使用‘那个’。”
“那个”指的是西恩队伍携带的一件禁忌武器：一颗微型奥术裂变弹，威力足以摧毁一个小型城镇，但会产生严重的辐射污染，波及整个海域。
林越思考片刻：“先撤退，建立观察点，不要强攻。我另想办法。”
“明白。”
第二个消息来自永恒雪山。雷蒙德的通讯在当天下午传来，声音在寒风中有些失真：
“大人，我们抵达雪线了。冰封神殿在顶峰，但整座山被一个巨大的暴风雪法阵笼罩，强行攀登会迷失方向冻死在半路。更麻烦的是，山脚下有一个冰霜巨人部落，他们似乎把神殿当作圣地守护。我尝试交涉，但他们语言不通，而且明显敌视外来者。”
“武力选项？”
“巨人数量超过三十，每个都有高级战士的实力，而且熟悉地形。硬闯代价太大。我打算再尝试一次交涉，用德鲁伊的自然魔法展示善意。如果不行……可能需要绕过他们，寻找其他上山路径。”
“小心行事，冰霜巨人在传说中不是完全不可理喻，也许有沟通的可能。”
“是。”
翡翠梦境的消息来得最晚，但在三天后传来时，带来了第一个好消息。艾莉娅的声音通过德鲁伊特有的自然共鸣传来，清晰而平静：
“老板，我们进入翡翠梦境了。长老们接见了我们，他们对钥匙碎片的事知情——碎片确实在这里，被供奉在‘生命之泉’中，作为维持梦境稳定的能量源之一。”
“他们愿意交出吗？”
“有条件。”艾莉娅说，“长老们要求我们帮助解决梦境的一个危机：最近半年，梦境边缘出现了‘枯萎地带’，自然能量在流失，植物在死亡。他们怀疑与深渊侵蚀有关，但找不到根源。如果我们能解决枯萎地带的问题，他们愿意将钥匙碎片作为谢礼交出。”
“你能处理吗？”
“我是德鲁伊，处理自然危机是我的专长。但枯萎地带的规模很大，我需要时间和人手。请求批准我在梦境停留至少一个月，并允许调用农庄的部分净化技术资源。”
“批准。需要什么支持随时说。”
“谢谢老板。另外……长老们提到一个信息：他们感觉到‘方舟的呼唤’在增强，这不是好兆头。他们说，当七钥开始重聚，方舟会本能地召唤守护者，但如果守护者已死或堕落，这种呼唤会吸引……别的东西。”
“什么东西？”
“长老们不确定，但他们的古老预言中提到：‘当死去的守护者被呼唤，他们的空缺会被饥饿者填补’。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感觉很不好。”
林越明白了。如果守护者死了，他们的位置可能被其他东西占据——比如深渊存在，甚至收割者的代理人。这解释了为什么凯兰的碎片被污染，也预示了其他守护者可能面临的命运。
“继续调查，但注意安全。有任何异常立即报告。”
“明白。”
机械境的消息在一周后传来，出乎意料地顺利。金姆的声音充满兴奋：
“老板！我们成功了！机械境的统治者——一台自称‘逻辑核心’的超级构装体——同意交出钥匙碎片！但条件很特别：它要求我们提供‘情感算法’的研究数据！”
“情感算法？”
“是的！逻辑核心说，机械境的构装体们拥有高度发达的智能和逻辑，但缺乏情感和创造力。它们认为这是进化的瓶颈，而钥匙碎片中可能包含上古文明关于情感与意识的研究资料。如果我们愿意分享这些知识，它们就交出碎片。”
林越犹豫了。情感算法听起来像是涉及意识本质的禁忌知识，随意分享可能带来不可预知的后果。但钥匙碎片就在眼前……
“你能判断风险吗？”
“逻辑核心看起来很……诚实。”金姆说，“它展示了机械境的社会结构：完全理性、高效、和平。没有战争，没有欺骗，所有决策基于最优逻辑。但构装体们确实在艺术、哲学、情感表达方面停滞不前。它们想要突破，而不是毁灭。”
“有条件地同意。你可以分享基础的情感模型和意识研究，但涉及深层意识操控和灵魂领域的技术不能给。另外，要求它们签订魔法契约，保证不将技术用于危害其他智慧生命。”
“明白！我这就去谈判！”
四条战线，四种情况：无尽海需要武力突破，永恒雪山需要外交交涉，翡翠梦境需要解决自然危机，机械境需要知识交换。
再加上农庄的建设和德尔塔的研究，林越感觉自己像在同时下五盘棋，每盘棋的规则都不同。
但他没有时间犹豫。倒计时牌上的数字每天减少，而收割者的威胁如同悬顶之剑。
第十五天，林越做出了一个决定：他要亲自去无尽海。
“老板，太危险了！”格伦反对，“你是农庄的核心，钥匙的持有者，如果出事……”
“正因为我是核心，有些事必须我做。”林越整理装备，“西恩的队伍需要钥匙力量对抗深渊海怪。而且，我需要实战测试钥匙的新能力。农庄有你在，有德尔塔在，有雷蒙德的一半队伍在，短期内不会有事。”
“但如果你不在的时候，收割者或者深渊主力进攻怎么办？”
“那就是考验你们的时候。”林越拍了拍格伦的肩膀，“信任是相互的。我信任你们能守住家，你们也要信任我能完成任务。”
最终，团队被说服。林越带上一支精简的小队：王刚和李明（两人强烈要求同行），两名擅长水战的守卫队员，还有阿斯特法师——他从银月城赶回来，坚持要参与这次行动。
“无尽海的亚特兰提斯遗迹，协会也有记载。”法师说，“我知道一些古代通道和捷径，能帮上忙。”
出发前夜，林越站在农庄围墙上，最后一次俯瞰这片土地。月光下，共生兰净化带的幼苗已经破土，银白色的嫩叶在夜风中轻摇。冶炼炉的火光在工坊区闪烁，守卫队的训练声从远处传来。一切都是那么生机勃勃，那么值得守护。
德尔塔的球体飘到他身边。
“你在担心。”样本说。
“担心我回不来，担心一切努力白费，担心这个世界的命运最终走向终结。”
“那就把担心转化为决心。”德尔塔的光芒柔和，“我连接着农庄的每一寸土地，每一个生命。我能感觉到他们的希望、他们的努力、他们的信任。这些不是负担，是力量。带着这份力量去战斗，然后回来。”
林越点头。他胸口的钥匙平静地脉动，像是在积蓄力量。
第二天清晨，小队乘坐改进型的魔导快艇出发。这种船结合了奥术浮空技术和地球流体动力学，速度是传统帆船的三倍，而且能在一定程度上抵抗风浪。
沿河而下，三天后进入无尽海。
第一次看到这个世界的海洋，林越被震撼了。海水不是蓝色的，而是深紫色，表面有彩虹色的油膜般光泽。天空是铅灰色的，云层低垂，空气中弥漫着咸腥和臭氧混合的气味。远处海平线上，巨大的漩涡缓缓旋转，直径至少十公里，那就是亚特兰提斯遗迹的所在地。
与西恩的队伍汇合后，林越听取了详细汇报。
“海怪我们称为‘深渊吞噬者’。”西恩指着观测图纸，“体长超过三百米，形态类似章鱼但有多条脊椎状的主触手，头部有七只眼睛，每只眼睛都散发着钥匙碎片的能量波动。它似乎把碎片嵌在身体里了。”
“弱点？”
“眼睛。我们尝试攻击过，但它的眼皮有能量护盾，普通攻击无效。需要高强度的集中能量击穿护盾，同时命中多只眼睛才能造成有效伤害。”
林越观察漩涡和海怪的活动模式。吞噬者大部分时间潜伏在漩涡中心，偶尔伸出触手捕捉经过的海洋生物。它的行动有明显的周期性：每四小时会浮到海面“换气”，这时七只眼睛会全部睁开，持续大约三分钟。
“那就等它下次浮起时攻击。”林越制定计划，“阿斯特法师，你负责用大范围法术牵制触手。王刚、李明，你们用附魔狙击枪瞄准眼睛，等我信号同时射击。西恩，你带人水下布置干扰装置，限制它的移动。我负责正面突破，用钥匙力量击穿护盾。”
“正面突破太危险了！”西恩反对，“吞噬者一张嘴就能吞下一艘船！”
“所以要吸引它张嘴。”林越眼中闪过一丝锐光，“用诱饵。”
计划确定。队伍开始准备特制的诱饵：一块注入了浓缩自然能量的魔晶，对深渊生物来说如同毒药，但散发的气味会让它们本能地想要吞噬并净化。
四小时后，吞噬者准时浮起。巨大的身躯破开海面，带起滔天巨浪。七只血红色的眼睛在头颅上睁开，每一只都有马车轮大小，瞳孔深处能看到微小的钥匙碎片在发光。
“行动！”
阿斯特首先发难，法杖高举，召唤出数十道闪电链击中吞噬者的触手。怪物吃痛，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触手疯狂挥舞。
王刚和李明在远处的礁石上架起狙击枪，瞄准镜锁定眼睛。但护盾比预想的更强，子弹击中后只激起涟漪。
西恩的小队从水下接近，释放干扰声波。吞噬者的动作开始变得不协调。
就是现在。
林越站在快艇船头，钥匙力量全开。金色的光芒如同第二颗太阳在海面升起，吸引了吞噬者的全部注意力。它七只眼睛同时转向林越，眼中除了疯狂，还有……某种识别的神色。
“钥匙……继承者……”一个混乱的声音直接冲击林越的意识，“交出……你的碎片……成为……深渊的一部分……”
这怪物有智慧，而且认识钥匙！
林越没有回应，而是将钥匙力量凝聚成一把百米长的光矛，投向吞噬者。光矛击中护盾，剧烈爆炸，护盾出现裂痕。
“射击！”林越大喊。
王刚和李明同时开火。两颗特制子弹（弹头镀有钥匙能量引导层）穿过护盾裂缝，精准命中两只眼睛。
“嗷——”吞噬者发出痛苦的咆哮，被命中的眼睛炸开，黑色的血液如瀑布般涌出。钥匙碎片从破碎的眼眶中掉落，被西恩的水下队员接住。
但受伤激怒了怪物。它不再顾及其他攻击，所有触手同时袭向林越所在的快艇。
“老板小心！”
林越激活空间标记能力。他在吞噬者头顶设置标记，然后瞬移过去。站在三百米高的怪物头顶，他能清晰看到剩下的五只眼睛，以及嵌入眼球的钥匙碎片。
“结束了。”他将钥匙力量注入剑中，剑身燃起金色的火焰。一跃而下，沿着吞噬者的脊椎快速移动，每经过一只眼睛就刺出一剑。
一剑，一眼。
五剑之后，五只眼睛全部破碎。五块钥匙碎片掉落，被早有准备的队员们接住。
吞噬者巨大的身躯开始崩溃，如同沙塔般瓦解，沉入海中。它死前最后的声音在林越意识中回荡：
“你赢了……但盛宴……已经开始……主人……已经上路……”
然后，沉寂。
海面恢复平静，只有漩涡还在旋转，但速度明显减慢。六块钥匙碎片被收集齐全，加上林越已有的两块，七钥已聚其六。
只差最后一块。
队员们欢呼胜利，但林越心情沉重。吞噬者最后的话是什么意思？盛宴已经开始？主人已经上路？
难道……收割者已经出发，正在向这个世界而来？
他望向深海，望向天空，望向这个美丽而脆弱的世界。
胸口的钥匙突然剧烈震动，六块碎片在体内共鸣，发出前所未有的强光。那光芒直冲云霄，仿佛在向全宇宙宣告：
第七纪元的遗产，即将完全重聚。
而在光芒无法照亮的黑暗深空中，某个存在停下了进食的动作，转向这个方向。
它闻到了。
盛宴的主菜，快要上桌了。
第308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