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木走了,院子里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风吹过竹叶的沙沙声,还有宝儿因为无聊而轻轻踢着地上小石子的声音。嗒,嗒,嗒。每一声都敲在林闲的心尖上。
时间不多了。他能感觉到。那层虚假的平静就像一张拉满的弓,弦已经绷到了极限,随时都会断裂。
跑,是肯定要跑的。但怎么跑,是个问题。
像贼一样偷偷溜走?听起来最安全。但林闲立刻否定了这个念头。
青云宗再小也是个宗门,护山大阵不是摆设,巡逻弟子也不是瞎子。自己现在这状态,带着个小拖油瓶,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出去,难度太大。万一被巡山弟子撞见,怎么解释?深夜带着徒弟遛弯欣赏月色?鬼才信!到时候直接就从“可疑高人”变成“形迹可疑的奸细”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必须有个正当的、符合“高人”人设的离开理由。
他开始在心里打草稿。
第一个冒出来的词是“尘缘已了”。听起来挺像那么回事,超凡脱俗。但仔细一想,屁用没有。你跟一群修真者讲这个?他们只会觉得你故弄玄虚,然后更想把你留下来研究研究你到底“了”了什么“缘”。说不定玄璜那个老阴比还会以为你在暗示知道了什么宗门秘密,直接来个杀人灭口就更刺激了。
不行,太缥缈,容易引发过度解读。
那“闭关”?也不行。之前在青鸾峰不就是“闭关”吗?结果呢?麻烦照样找上门。而且你宣布闭关,别人正好把你圈禁起来“保护”,跑都没地方跑。
“访友”?他在这个世界有个屁的朋友。说出来谁信?调查一下立马露馅。
一个个理由在他脑子里闪过,又被迅速否决。他感觉自己像个准备辞职的社畜,正在绞尽脑汁编一个既不得罪老板、又能顺利脱身,还显得自己很有追求的借口。
难,太难了。
“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开始玩躲猫猫呀?”宝儿扯了扯他的衣角,小脸上满是期待。
“快了,快了。”
林闲心不在焉地应付着,手指无意识地敲着膝盖。他的目光扫过院子里那几杆翠竹,心里忽然一动。
游历。
对,就是游历!
这个词好。听起来正常,符合修士行为逻辑,而且范围广,时间可长可短,目的地模糊,充满了不确定性。最重要的是,这个词背后隐含着一个意思:我要走了,归期不定,你们别来找我。
关键是,怎么把这个词说出来,才能显得超然,又带着点不容拒绝的意味?
他想象着画面:自己带着宝儿,走到山门口,对着守门弟子轻描淡写地说一句“出去游历”,然后飘然而去?太儿戏了,跟出门买菜似的,配不上他“高人”的身份,也镇不住那些暗地里的窥探。
得有个仪式感,至少得让该知道的人知道。
直接去找玄璜或者孙长老辞行?风险太大。那两位心思太重,自己这点道行,面对面很容易被看出破绽。而且当面辞行,对方要是真心实意(或者假心假意)地挽留怎么办?难道还能撕破脸皮说“不,我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