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小友，不必紧张。”他语气放缓了些，“我此来，并非问罪。只是觉得，令妹灵性天成，或许身负异禀，埋没于市井，未免可惜。”
他停住脚步，看向林闲，语气变得“诚恳”了些：“我李家虽非顶尖大族，在这方圆千里之内，也算略有薄名。最是惜才，尤其见不得良才美质困顿潦倒。”
林闲心里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
果然，下一秒，李家管事就图穷匕见：“我看小友兄妹二人漂泊不易，不如随我回府。我李家可聘小友为客卿，待遇从优，令妹亦可得到更好的照料，说不定……还能请族中长辈看看她的天赋。总好过在此地，饥一顿饱一顿，朝不保夕。”
他话说得漂亮，脸上也带着笑，但林闲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
【灵犀预警】没动静，但林闲自己的直觉在疯狂尖叫：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什么客卿，什么惜才，分明是盯上宝儿了！想把宝儿弄到手！
去李家？那不就是羊入虎口？到时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怎么死都不知道！
“多谢管事大人抬爱！”林闲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声音都急得有点劈叉，“可、可我们兄妹野惯了，不懂规矩，怕冲撞了贵人！而且我这点微末本事，哪配做李家的客卿？就不给贵府添麻烦了！”
他拒绝得又快又急，几乎是不假思索。
李家管事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走廊里的护卫往前挪了半步，挡住了大半门口的光线，阴影投进来，房间里更暗了。
李家管事的语气也冷了几分，那层虚伪的客气薄得像层纸，一戳就破：“木小友，这是……不给我李家面子？”
压力陡然增大，空气像是变成了粘稠的浆糊，裹得林闲喘不过气。
他额头又开始冒汗，心脏咚咚咚地砸着胸腔。他知道，这话没法接。答应就是死，不答应，可能现在就得死。
就在这时，被他死死捂在身后的宝儿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挣脱了他的手，小脑袋钻出来，小脸憋得通红，冲着那管事大声道：
“伯伯家有好吃的吗？”
一瞬间，房间里诡异的寂静。
林闲想死的心都有了。
那李家管事也是一愣，显然没料到这小孩会突然问这个。他盯着宝儿那双清澈又带着点渴望的眼睛，看了几秒，脸上那点冷硬竟微微松动，重新扯出一点笑。
“有，当然有。”他语气又放缓下来，甚至带上点诱哄的味道，“李家有吃不完的灵果糕点，还有很多好玩的小玩意儿。宝儿想去看看吗？”
宝儿眼睛唰地亮了，用力点头：“想！”
“宝儿！”
林闲低吼一声，恨不得把她嘴缝上。
李家管事像是没听到林闲的阻止，继续对宝儿说：“那宝儿劝劝你哥哥，跟伯伯一起去，好不好？”
宝儿立刻扭头，拽着林闲的衣角摇晃：“哥哥去嘛去嘛！宝儿想吃糕糕！”
林闲看着宝儿那纯粹为了吃的渴望眼神，再看看李家管事那深不见底、算计满满的笑容，心里简直冰火两重天。这傻丫头，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他知道，不能再让宝儿乱说话了。他也知道，今天这局面，硬扛恐怕不行。
他脑子飞快转着，汗水顺着鬓角流下来。
先拖住！必须拖住！
他脸上挤出一个极度勉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着管事躬了躬身：“管事大人……您看，这事实在太突然了……能、能不能容我们兄妹商量一下？再考虑考虑？”
李家管事盯着他，那双鹰眼里光芒闪烁，似乎在衡量什么。
片刻后，他嘴角一勾，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也好。毕竟是要请小友去做客卿，自然要心甘情愿才好。”
他话是这么说，但语气里的不容拒绝丝毫未减。
“明日午时之前，”他缓缓道，每个字都带着压力，“我希望能听到小友的好消息。我会派人来接。”
他不再看林闲，目光最后在宝儿身上停留了一瞬，转身带着护卫离开了。
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