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苏晴拿起纸条，仔细看了一遍，然后放进贴身的衣袋里，“你放心，我会小心的。之前那几个交通员出事，就是因为太急，没做好掩护，咱们这次分三层，每层都有身份掩护，肯定没问题。”
陈默伸手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有些凉，却很稳。窗外的风刮得更紧了，梧桐叶“哗啦啦”响，像是有人在窗外走动。
陈默警惕地看向窗户，见没什么动静，才松了口气：“最近市面上不太平，特务人总来盘查，问东问西，我们得更小心点。以后咱们尽量少在阁楼碰面，有事就通过老掌柜传信，或者在菜场碰个头，用刚才的暗语交流。”
苏晴点点头，眼眶有点红：“你自己也注意安全，别为了抄情报冒险。要是实在不行，咱们就缓一缓，安全最重要。”
“放心，我有分寸。”
陈默笑了笑，伸手帮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只要能把情报送出去，咱们做的这些就值了。苏区那边等着这些消息，多一条安全的路，就能少牺牲几个人。”
煤油灯的光晃了晃，映在两人脸上，暖黄的光晕里，没有太多情话，只有彼此眼里的坚定。
苏晴重新拿起针线，继续缝衣服，针脚细密均匀；陈默则走到桌边，铺开一张白纸，开始画新的路线图——他想把每个环节的时间都算准，从他藏情报，到苏晴取货，再到王大叔送情报，每个步骤都不能出一点差错。
夜渐渐深了，街面上的声音越来越少，只有巡捕的皮鞋声偶尔从巷口传来，“噔噔噔”的，像敲在人心上。
苏晴缝完最后一针，把衣服叠好，放进衣柜里——那是件蓝色的土布褂子，是给王大叔的，上面缝了个不起眼的口袋，刚好能装下情报。
“明天我早点去钟表行，取了零件盒就去王家村，争取后天让王大叔把情报送出去。”
苏晴走到陈默身边，看着他画的路线图，“你看，从钟表行到王家村，我走东边的小路，避开特务的卡点，那边全是菜农，不会有人查。”
陈默指着路线图上的一个红点：“这里是张家桥，上次我听说有特务在那边设了岗，你绕着走，别从桥上过，从旁边的田埂走，虽然远一点，但安全。”
“好。”苏晴把路线图记在心里，然后吹灭了煤油灯。
阁楼里瞬间暗了下来，只有月光从窗户缝里钻进来，在地上洒下一道细长的光。两人并肩坐在床边，没说话，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在这样的夜里，沉默比话语更有力量，像是在无声地约定，无论多危险，都要把这条新的传递途径走通。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苏晴就拎着竹编菜篮出门了。
她没直接去钟表行，而是先绕到菜场，买了些新鲜的蔬菜，又在街角的早点铺买了两个包子，装作闲逛的样子，慢慢往钟表行走。
走到钟表行附近，她停下脚步，假装系鞋带，眼角余光扫过铺子门口——没有可疑的人，只有老掌柜在门口扫地，手里的扫帚“沙沙”响。她心里松了口气，快步走过去，笑着道：“掌柜的，我来取我先生的表。”
老掌柜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地往柜台里指了指：“在里面，你自己拿。”
苏晴走进里屋，快速从衣袋里掏出那张情报，塞进第3排左数第4个零件盒里，然后从盒子里拿出一枚小小的螺丝——这是她和老掌柜的暗号，代表“情报已放好”。
她拿着螺丝走到柜台前，道：“掌柜的，这螺丝我拿走了，家里的缝纫机少个螺丝，正好用。”
老掌柜接过螺丝，又放回去，笑着道：“拿去吧，不值钱。你先生的表明天再来取，我今天肯定修好。”
“麻烦掌柜了。”苏晴拎着菜篮，转身走出钟表行，脚步轻快了些。
她按照陈默说的，绕着张家桥的田埂往王家村走，田埂上满是露水，打湿了她的布鞋，却一点也不觉得凉。
走到王家村时，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王大叔正在院子里晒稻谷，见苏晴来了，连忙放下手里的木耙，迎了上去：“苏小姐，你怎么来了？”
“王大叔，我给您带了点东西。”
苏晴走进院子，把菜篮里的红糖和土布褂子递给他，“这褂子您试试，看合不合身。”
王大叔接过褂子，摸了摸布料，笑着道：“合身，肯定合身。苏小姐，是不是有啥事儿？”
苏晴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才压低声音道：“王大叔，后天您不是要去苏区走亲戚吗？能不能帮我带点东西给我表哥？就藏在您装鸡蛋的篮子底下，用油纸包着，不占地方。”
王大叔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什么，他放下褂子，郑重地点点头：“苏小姐，你放心，我肯定帮你带到。上次我儿子生病，多亏了你和陈先生帮忙，这点小事不算啥。”
他顿了顿，又道，“我知道轻重，路上不会让人查出来，到了苏区，我直接交给你表哥，绝不多话。”
“谢谢您，王大叔。”
苏晴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那我后天一早把东西给您送来，您早点准备，路上小心点。”
“好。”王大叔把红糖和褂子收进屋里，又给苏晴倒了碗水，“喝口水再走，外面太阳大。”
苏晴喝了口水，没多停留，又绕着田埂往城里走。回到阁楼时，陈默已经去总部上班了，桌上留了张纸条，写着“一切安好，晚上别等我，早点睡”。
她把纸条叠好，放进怀表的夹层里，然后开始收拾屋子，心里却踏实了不少——从陈默到她，再到王大叔，这条三级传递的新途径，终于搭建起来了。
傍晚时分，陈默从下班回来，刚走进巷子，就看见苏晴在门口等他。
她手里拿着那枚铜怀表，笑着道：“零件盒里的情报放好了，王大叔那边也说好了，后天就能送出去。”
陈默接过怀表，打开表盖，看着里面的“晴”字，心里暖暖的。
他抬头看向远处的天空，晚霞染红了半边天，像是希望的颜色。“以后这条线就是咱们的主力线，用多层身份掩护，避开特务处的监控，安全多了。”他顿了顿，又道，“不过还是得小心，特务处的人狡猾得很，咱们不能大意。”
“嗯。”苏晴靠在他肩上，望着晚霞，“等革命成功了，咱们就不用再这样偷偷摸摸的了，到时候找个安静的地方，开个小铺子，你可以修表，我做裁缝，多好。”
陈默握紧她的手，声音坚定：“会的，肯定会有那一天的。现在咱们多走通一条路，那一天就来得早一点。”
街面上的挂钟又敲响了，清脆的钟声在暮色里回荡。
陈默和苏晴并肩站在门口，看着巷子里来来往往的行人，心里清楚，这条新的传递途径，就像黑暗里的一缕光，能把核心情报安全送到苏区，更能给他们带来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