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霜在情报分析科窗台上凝成薄冰，陈默就抱着摞油印的“反共宣传册”走进办公室。
封面印着“肃清激进思潮，坚守党国信仰”的黑体字，油墨味混着纸张的霉味，在空气里弥漫开来。
他把宣传册往桌上一放，对老张科长说：“张科长，戴先生交代的宣传任务，我昨晚熬夜写了篇《论激进思想的危害》，您帮着看看，能不能印在册子后面当按语？”
老张接过稿子，扫了两眼，眼里露出几分惊讶——陈默的字迹遒劲，开篇就把“共党激进做法”批得一针见血，连“破坏社会秩序、阻碍国家统一”这样的话都写得掷地有声，完全不像平日里温和的样子。
“写得好！”老张竖起大拇指，“既符合戴先生的意思，又有说服力，印上去肯定能起到效果。”
陈默笑了笑，拿起几本宣传册往其他桌前递：“各位兄弟，这是戴先生安排的宣传任务，大家有空多看看，也帮着往学员宿舍送送。谁要是有想法，咱们一起讨论，把这宣传做扎实。”
老郑被带走后，科里剩下的人都对陈默多了几分敬畏，此刻见他主动牵头宣传，纷纷接过册子点头应和。
小李翻着宣传册，指着陈默写的按语：“默哥，你这文采绝了！戴先生要是看见，肯定更赏识你。”
“都是为了工作。”陈默语气平淡，心里却清楚，这是巩固身份的第一步——主动参与“反共宣传”，既能向戴笠表忠心，又能彻底摆脱“可疑”标签，让所有人都觉得他是“党国的忠实信徒”。
上午刚把宣传册分发下去，陈默就拎着个纸包往学员宿舍走。
纸包里是他特意从城南点心铺买的桂花糕，用油纸裹着，还冒着热气。
走到新学员周明的宿舍门口，他敲了敲门：“周明，在吗？给你带了点吃的。”
周明开门时，眼里带着几分警惕——上次调查盘问，陈默曾“举报”过他常去进步书社，两人之间便有了隔阂。
陈默却像没察觉似的，把桂花糕递过去：“上次跟你聊完，看你对宣传册挺感兴趣，这糕是城南老字号的，你尝尝。”
周明接过纸包，鼻尖萦绕着甜香，心里的警惕渐渐松了些：“陈科长，上次……谢谢你没真的举报我。”
“都是自己人，说什么举报不举报的。”
陈默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诚恳，“我知道你就是爱看书，没别的意思。以后要是有人问起你去书社的事，你就说是我让你去摸底的，保准没事。”
这话让周明彻底放下心来，连忙请陈默进屋坐。
陈默没多待，只闲聊了几句就告辞——他要的不是深交，而是让周明觉得他“够意思”，进而在学员里传开“陈科长为人仗义”的名声。
从周明宿舍出来，陈默又去了林晚秋的住处。
他拎着个布包，里面是一块蓝印花布——上次听说林晚秋想做件新长衫，特意从沪上绸缎庄托人带的。
“晚秋，这块布你看看，颜色和料子都适合你，算是感谢你之前帮我整理学员资料。”
林晚秋接过布，指尖触到光滑的面料，眼里闪过一丝暖意——她知道陈默的用意，这既是拉近距离，也是在帮她打消别人的怀疑。“谢谢陈中尉，您太客气了。”
“跟我客气什么。”
陈默笑了笑，压低声音，“上次调查的事，你别放在心上，我已经跟戴先生解释清楚了，没人会再怀疑你。以后见面不用太拘谨，就当是普通同事。”
林晚秋点点头，心里踏实了不少。
陈默又叮嘱了两句“好好配合宣传工作”，才转身离开。
他走在学员宿舍的走廊里，手里空了，心里却格外笃定——用小恩小惠拉近距离，既能巩固自己“合群”的形象，又能暗中保护组织同志，可谓一举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