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手持黑色巨棒,带着衙役们快步赶到街上。只见蹇图骑在高头大马上,满脸醉意,身后跟着几个狐假虎威的随从,正肆意叫嚣,鞭打阻拦他的衙役。
“蹇图!尔等违禁夜行,殴伤官差,罪加一等!”曹操一声断喝,如同惊雷炸响在混乱的街道上,瞬间压过了所有喧嚣。他高大的身影在火把映照下,如同门外的五色棒一般,带着森然的压迫感。
蹇图被这突如其来的喝声震得一滞,醉眼朦胧地循声望去,看清曹操身上的官服和那冰冷刺骨的眼神,又看清了衙役们手中紧握的、象征不同刑罚的五色棒,酒意瞬间醒了大半,一股寒意从脊椎窜起。但他仗着侄子的权势,色厉内荏地吼道:“曹……曹操!你这芝麻小官!敢动我?我侄儿蹇硕一根手指就能碾死你!阳球就是你的下场!”
“阳公?”曹操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丝毫温度,反而充满了无尽的嘲讽与决绝,“阳公是国之栋梁,以身殉法!尔等宵小,也配提他名讳?”他猛地一指官署门口那醒目的木牌,“有犯禁者,不避豪强,皆棒杀之!蹇图,你今日犯禁、纵马、伤差,三罪并罚!依令——”
“当杀!”曹操的声音斩钉截铁,如同金铁交鸣,在寂静下来的街道上回荡,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围观者和蹇图随从的耳中。
“给我拿下!”曹操下令。
衙役们这几日被曹操的铁血手腕锤炼出了几分胆气,又见蹇图已被主官的威势震慑,加之己方人多,顿时一拥而上。蹇图的随从还想反抗,却被几根五色棒当头砸来,瞬间被打翻在地,哀嚎不止。蹇图本人更是被如狼似虎的衙役从马上拖拽下来,按倒在地,华丽的锦袍沾满了污泥雪水,狼狈不堪。
“曹操!你敢!蹇常侍不会放过你的!”蹇图在地上挣扎嘶吼,声音因恐惧而变调。
曹操缓步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如同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他弯腰,拾起了那根象征着“水德”肃杀与终结的黑色巨棒。冰冷的棒身入手沉重,带着死亡的气息。
蹇图看着那越来越近的黑色巨棒,瞳孔骤然收缩,死亡的恐惧彻底攫住了他,之前的嚣张荡然无存,只剩下凄厉的求饶:“曹大人!饶命!曹大人饶命啊!我……我再也不敢了!看在我侄儿的面子上!饶我一命!我愿受罚!愿受重罚!”
曹操的动作停住了。他单手拄着那沉重的黑棒,目光如电,扫过蹇图涕泪横流的脸,又扫过周围噤若寒蝉的人群,最后落在官署门口那“棒杀之”的牌匾上。上一世,就是在这里,他亲手棒杀了蹇图,痛快淋漓,却也如投石入水,激起了宦官集团表面称赞、暗中排挤的滔天巨浪,最终被“升迁”出京。那看似刚正不阿的举动,实则落入了对方“借刀杀人”的陷阱,使自己远离了权力中枢。
重生一世,岂能再蹈覆辙?
曹操的眼神深处,那冰冷的火焰跳跃着,燃烧着上一世的教训与这一世的算计。他需要的不仅是立威,更是破局!是撕开口子后,还能在这泥潭中扎根、壮大!
“饶命?”曹操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却比刚才的怒喝更令人心悸,“蹇图,你当街咆哮,威胁朝廷命官,罪上加罪!死罪难逃!”
蹇图闻言,如遭雷击,面如死灰,几乎瘫软。
“然!”曹操话音一转,声调陡然拔高,让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法度森严,亦有仁恕之道!本官念尔初犯,又肯当场认罪求饶,或可网开一面,留你一命!”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荀彧在人群中,眉头紧锁,不解其意;衙役们面面相觑,握着棒子的手都松了些;远处的仆役更是窃窃私语,不敢相信这位杀伐果断的曹北部竟会“心软”;蹇图眼中则猛地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
“但是!”曹操的声音再次变得冰冷,“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尔等所犯之罪,桩桩件件,皆需严惩以儆效尤!”
他猛地将手中的黑色巨棒往地上一顿,发出沉闷的巨响:“来人!取‘土德’之棒!”
衙役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连忙去取那根涂成黄色的巨棒。
“蹇图及其随从,违禁夜行,纵马伤人,咆哮公堂,威胁命官!依律——”曹操一字一顿,声音响彻夜空,“杖一百!枷号十日!悬于官署门前示众!其坐骑充公!另,赔偿所有伤者汤药费及被毁物件损失!若有分毫短缺,杖毙!”
“至于你,”曹操俯视着瘫软在地的蹇图,眼神锐利如刀,声音压得极低,只有近处的几人能勉强听清,“本官今日留你一命,非惧蹇常侍之威,而是让你回去,亲口告诉他:洛阳北城,法度已立!五色棒下,王侯与庶民同罪!今日是你叔父违禁受惩,若再有他蹇硕门下之人,无论亲疏,敢触吾法禁者——不论是谁,不论官居何位,定斩不饶!彼时,本官会亲自执棒,送其上路!听清楚了吗?”
蹇图浑身剧震,曹操那冰冷的话语和眼神中蕴含的、远超其年龄的深沉杀机与不容置疑的权威,让他从灵魂深处感到了恐惧。这绝非一个冲动热血的愣头青!这是一个极其危险、且目标明确的狠角色!他忙不迭地点头,声音发颤:“听……听清楚了!谢大人不杀之恩!谢大人不杀之恩!”
很快,代表着“土德”的黄色巨棒被衙役们高高举起。沉闷的击打声伴随着蹇图及其随从杀猪般的惨嚎在夜空中响起。每一棒落下,都仿佛砸在围观权贵暗探的心头。杖刑完毕,沉重的木枷便套在了蹇图等人血肉模糊的脖子上,被衙役粗暴地拖拽着,悬挂在了官署大门两侧显眼的位置!那涂成黄色的巨棒,就立在旁边,如同行刑的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