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他愣住了。
“嗯？标准的Latex排版，格式无可挑剔。”
这让他收起了几分轻视。懂得用Latex写论文，至少说明对方不是个完全的外行。
他扶了扶眼镜，目光落在了正文上。
只看了不到三页。
陈景明院士脸上的悠闲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专注。
五分钟后，他脸上的专注，变成了惊愕。
十分钟后，他的手开始微微颤抖，端着的茶杯被他重重地放在了桌上，茶水溅出也浑然不觉。
世界安静了。
时间停止了。
窗外的嬉闹声，手中的清茶香，新年的所有氛围，都在这一刻离他远去。他的整个宇宙，只剩下屏幕上那些冷静、严谨，却又充满了颠覆性创造力的数学符号！
那篇论文，没有走任何一条前人走过的老路。它以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切入，构建了一个闻所未闻的“正则化算子序列”，然后用一个神来之笔般的引理，搭建起了一座通往结论的桥梁！
逻辑的链条天衣无缝，每一步推演都像是被上帝亲手打磨过，充满了数学的暴力美学！
“这……这不可能……”陈景明院士的呼吸变得急促，他猛地站起身，在书房里来回踱步，嘴里喃喃自语，“这个思路……为什么我们从来没有想过？太疯狂了！太大胆了！”
他冲回电脑前，双手颤抖地抓起鼠标，将论文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
没有瑕疵！
一个逻辑上的瑕疵都没有！
如果这篇论文的证明是成立的……那意味着，一个悬挂在泛函分析天空中半个多世纪的乌云，被一个年仅十八岁的少年，用一支笔，轻轻地……捅破了！
“老李！老李！”他抓起电话，声音嘶哑地拨通了学院院长的号码，“别拜年了！马上滚到你电脑前！我发你一封邮件！立刻！马上！”
……
几乎在同一时间，华清大学。
精密仪器系主任周华国，正在家庭聚会上被亲戚们灌酒，有些微醺。
他的手机也响了，同样是一封来自“陈启明”的邮件。
主题：《一份关于dUV光刻机及7n工艺的答卷》。
周华国的酒意，瞬间醒了一半。
“胡闹！”他的第一反应是愤怒。光刻机是什么？国之重器！是整个国家科技领域最深的痛！拿这个开玩笑，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他正要删除，却看到了邮件正文里的那句话：“实体样机一台，已通过特殊渠道发往贵校，预计大年初一当天送达，请您注意签收。”
还附了几张结构清晰、充满工业美感的机器照片，和一张p得跟真的一样的“国家一级战略物资”快递单。
周华国的心脏猛地一跳。
恶作剧，会做到这种地步吗？
他想起了那个少年自信的承诺。一种荒谬，却又无法抑制的期待，从他心底升起。
他立刻拨通了学校总值班室的电话，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干：“喂，保卫处吗？我是周华国。帮我查一下，今天有没有一个……一个标记为‘国家一级战略物资’的特大号包裹送到学校？发件人……可能叫陈启明！”
……
与此同时，龙科大。
一位头发花白，但腰杆挺得笔直，眼神锐利如鹰隼的老者，正坐在自家院子里，用一块鹿皮细细擦拭着一枚军功章。他就是龙科大化学学院的定海神针，余德海院士。
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瞥了一眼，又是些拜年的垃圾短信。正要随手删掉，发件人的名字让他停住了动作。
“陈启明？”
余德海皱起了眉头。他对这个名字印象深刻，不仅因为那惊世骇俗的750分，更因为那孩子身上有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与锐气，像一块未经雕琢的战略级璞玉。
邮件主题：《基于新型手性硼自由基的可见光催化不对称反应研究》。
余德海差点笑出声。这标题，像极了他带的博士生为了发一篇顶刊而绞尽脑汁想出来的题目。
“手性自由基？可见光催化？”他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现在的孩子，想法是真敢想。自由基是什么？是脱缰的野狗！还想给它套上‘手性’的缰绳，让它指哪打哪？简直是异想天开。”
他带了一辈子的国防化学项目，深知从理论到应用的鸿沟有多大。这种看似美好的“空中楼阁”，他见得太多了。
但，想起了那孩子清澈而坚定的眼神，他鬼使神差地点开了附件。
他本以为会看到一篇充满理论漏洞、需要大量实验去验证的“计划书”。
然而，当他看到论文中那个被命名为“手性硼自由基催化剂”的分子结构图时，他脸上的轻慢瞬间凝固了。
“联萘骨架……中心硼原子……这……这个空间构型……”
他不是在看一篇论文，他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一件将稳定性和活性、手性诱导和光敏性完美结合在一起的、魔鬼般的分子艺术品！
紧接着，是详尽到令人发指的实验方案，以及……实验数据！
“产率 ＞95%，光学纯度 ＞99% ee……”
余德海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手里的军功章“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也毫不在意。他的呼吸变得粗重，双眼死死地盯着屏幕上的数据。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他失声吼道，声音里充满了震撼，“这已经不是催化剂了！这是上帝的手术刀！是化学合成领域的‘点石成金’术！”
他立刻意识到这东西的战略价值。这意味着未来无数的高端药品龙国将能以白菜价实现工业化生产！这是足以改变整个国家精细化工格局的颠覆性技术！
他再也坐不住了，抓起桌上的电话，手指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给我接有机化学重点实验室！把所有人，对，是所有人！不管是在家吃饺子还是在外面放炮，十分钟之内，全都给我滚回实验室开视频会议！”
……
江浙大学，孟长功院士的家中。
这位在生命科学领域浸淫了四十年的大拿，正被一群小辈簇拥着，有些无奈地看着电视里重播的春晚小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