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养心殿内烛火摇曳,将殿中景致映得忽明忽暗。
金砖铺就的地面光可鉴人,倒映着龙纹屏风的影子,屏风上绣着的五爪金龙张牙舞爪,却在跳动的火光里显得有些暗沉,透着几分压抑。
正德皇帝坐在紫檀木御案后,手里捏着支朱笔,笔尖悬在奏章上方,却迟迟未曾落下。他眉头紧锁,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目光时不时飘向窗外,夜色如墨,宫墙巍峨,却像一道无形的牢笼,让他心头的焦虑愈发浓重。
案上的奏章堆得老高,大多是关于“正月十五决战”的奏报,大都说的是“江湖豪客齐聚京城,恐生事端”正德皇帝心中暗恨,这“决战紫禁之巅”一事他当初可是义正严词决绝过的,让武林侠客在皇宫比剑,还要开放部分建筑用来让人观战,这成何体统!
但是那朱无视和南王一系的官员一张口,朝堂上的风向瞬间倒向了一边,结果现在出乱子了知道上奏章了?早干什么了?!
而且,这都正月十四了,那人怎就还是迟迟未露面?
就在这时,一道阴柔却不失温和,还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声音从殿外传来,像一缕轻烟飘进殿内“奴婢曹正淳,求见陛下。”
正德皇帝的眼睛瞬间亮了,捏着朱笔的手猛地一松,笔杆“啪”地落在奏章上,晕开一小片朱砂。他几乎是从龙椅上弹起来,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急切“进!快进来!”
殿门被轻轻推开,曹正淳躬着身子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深紫色的东厂总管袍服,衣料是上等的云锦,却被他佝偻的姿态压得皱巴巴的。
他迈着小碎步,双手交叠放在身前,走到御案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几乎贴到金砖上“老奴曹正淳,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了免了!”正德皇帝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身子前倾,盯着曹正淳“怎么样?有消息了吗?神剑侯呢?他到京城了没有?”
曹正淳跪在地上,没敢起身,只是悄悄抬眼扫了一眼左右,两名值守太监正垂手站在屏风旁,眼神低垂,却耳尖微动。他又把头埋下去,声音压得更低“陛下,老奴有要事禀报,还请陛下屏退左右。”
正德皇帝这才反应过来,轻咳一声,努力端起帝王的架子,对着两名太监沉声道“朕与曹公公商议机密要事,你们先下去,没有传召,不许任何人靠近养心殿。”
“是,陛下。”两名太监躬身行礼,脚步轻缓地退出殿外,殿门被轻轻合上,殿内只剩下君臣二人,连烛火燃烧的“噼啪”声都显得格外清晰。
曹正淳这才缓缓起身,依旧躬着背,双手垂在身侧,脸上满是难色“启禀陛下,老奴派人查遍了京城的客栈、驿站,甚至连城外的破庙都找了,还是没找到神剑侯的踪迹。”
“什么?!”正德皇帝猛地一拍御案,奏章被震得簌簌作响,“这可如何是好!明天就是十五了,他再不来,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朱无视和南王谋反吗?”他在御案后焦躁地踱来踱去,脚步沉重,金砖被踩得发出轻微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