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
吴邪坐在副驾,闭目养神,窗外的路灯光影在他脸上飞速掠过。
后座,王胖子正拿一块鹿皮,爱不释手地擦着一把短管霰弹枪,枪管擦得锃亮。
“嘿,天真,我说这感觉才对嘛!”
胖子压着嗓子,兴奋得直搓手。
“就咱们仨,这他娘的才叫重出江湖!以前是下斗,今儿是上街,管他什么藏宝阁,胖爷我照样给它刨个底朝天!那霍家老妖婆不是藏着个心窝子里的宝贝吗?正好,咱今晚就去给她做个心脏手术,把那玩意儿活活给它掏出来!”
这比去南郊打枪战可刺激多了。
张起灵坐在另一侧,一身黑衣让他几乎与车内的黑暗融为一体,只有背上黑金古刀的轮廓在偶尔的光线下微微反光。
他闭着眼,像是睡着了。
车子拐进一条通往老城区的岔路,四周高楼退去,换上了低矮的灰墙青瓦。
路灯也变得昏黄,光线勉强铺满路面。
一直没动静的张起灵,毫无征兆地睁开了眼。
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淡的波澜。
整个人的身体在一瞬间绷紧,像一张拉满的弓。
开车的伙计是解家最顶尖的好手,瞬间感到后座的气压不对,下意识地把脚从油门上抬起,车速缓缓降低。
“小哥?”
吴邪通过后视镜,捕捉到了张起灵的异常。
张起灵没回答,视线穿透车窗,望向街道尽头那片更深沉的黑暗。
他眉头蹙起。
“有味道。”
他的声音很低,像砂纸磨过生锈的铁。
“什么味儿?”王胖子手里的活儿停了,警惕地朝窗外张望。
“陈旧,腐朽。”
张起灵又说了两个词,然后补充了一句让车内温度骤降的话。
“是九门老一辈身上的味儿,混着棺材板和放了几十年没见光的血腥气。”
一句话,让王胖子刚还咧着的嘴,慢慢收了回去。
一个黑市拍卖会而已,怎么会牵扯出这种陈年旧账?
霍仙姑那老狐狸,到底藏了什么东西?
吴邪的眼神却越发冷硬。
龙潭虎穴又如何。
那把钥匙,哪怕真是阎王爷拿来勾魂的笔,今晚,他也抢定了。
他吴邪设的局,没人能安稳坐在台下当看客。
不上桌陪他玩,那就连人带桌子一起掀翻。
轿车又在死寂的街道上滑行了几分钟。
最终,在一个挂着“琉璃厂古文化街”牌坊的路口停下。
午夜十二点的古文化街,褪去了白日里所有的人气和伪装,露出它本来的面目。
两侧店铺的朱门紧闭,屋檐下挂着的红灯笼在夜风里轻轻摇晃,投下的光影在青石板路上扭曲,像是无数挣扎的人影。
空气里,老木头、旧纸墨和潮湿尘土的味道混在一起,钻进鼻腔。
这里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吴邪推开车门下车。
王胖子和张起灵一左一右跟在他身后。
吴邪的目光快速扫过整条街,最后,定格在街角一个最不打眼的门脸上。
那是一栋两层的小木楼,门窗上的油漆早已斑驳脱落,露出木头原本干枯的颜色。
门楣上,斜挂着一块积满厚厚灰尘的牌匾。
借着远处昏暗的灯光,隐约能辨认出上面是三个字。
藏宝阁。
吴邪看着那块牌匾,牌匾上的灰尘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古墓里的都厚。
他转头对身后的两人说。
“到了,就是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