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一辆半旧的青篷马车驶离了锦官城。
陆芍坐在微微颠簸的车厢内,身上是寻常的粗布衣裙,容颜用药物稍作修饰,掩去了几分过于扎眼的殊丽,只余清秀。她望着窗外不断后退的官道,神情平静。
车夫是个沉默寡言的中年汉子,是九幽教安排的人,只负责将她安全送到地方。
一路无话。马车昼行夜宿,穿过繁华的州郡,逐渐驶入人烟相对稀少的边境地带。约莫十日后,前方出现一座依山傍水的小镇。镇子不大,青瓦白墙,透着一股边陲之地特有的质朴与宁静。镇口歪斜的木牌上,刻着三个斑驳的大字:清河镇。
这就是她未来几个月的“故乡”。
马车在镇外一片小树林边停下。车夫低声道:“姑娘,前面就是清河镇。小的只能送您到此,镇里的一切都已安排妥当。这是路引和户籍文书,还有一点盘缠。”他递过来一个蓝布包裹。
陆芍接过包裹,点了点头,下了马车。车夫不再多言,调转车头,很快消失在来路。
她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带着泥土和草木清香的空气,目光扫过不远处的镇子。从现在起,她就是“陆芍”,一个父母双亡、来此投奔远房亲戚却寻亲不遇、只得暂时落脚的家道中落女子。
根据安排好的身份记忆,她那位“远房表叔”数年前已举家迁走,但她“恰好”租住了表叔家旧宅附近的一处小院。她提着简单的行李,沿着记忆中的路径,缓步向镇内走去。
清河镇确实很小,只有一条主街,两旁是些杂货铺、铁匠铺和茶寮。时近傍晚,炊烟袅袅,偶有犬吠鸡鸣传来,几个顽童在街角追逐嬉戏,看到生面孔的陆芍,都好奇地停下脚步张望。
她按照记忆,拐进主街旁的一条小巷,在一扇略显破旧的木门前停下。钥匙就在门楣的缝隙里,她伸手摸出,打开了门锁。
小院不大,只有一间正屋,一间灶披,院中有口老井,角落长着些杂草,但还算整洁。屋里家具简单,落了一层薄灰。这里,就是她未来一段时间的栖身之所。
接下来的日子,陆芍便真正以“陆芍”的身份生活起来。她每日清晨去井边打水,生火做饭,偶尔去街上唯一的杂货铺买些米粮油盐。她话不多,举止安静,加上容貌清秀,很快便被邻里接受,只当是个命苦投亲不遇的孤女。
闲暇时,她大部分时间都闭门不出,在院中或屋内打坐调息。她并非修炼高深功法,而是按照身份设定,演练一些最粗浅的引气法门,同时反复揣摩、消化那些灌输而来的背景记忆,确保言行举止没有任何破绽。
她也会坐在窗边,看似发呆,实则神识悄然外放,听着街坊邻里的闲聊,了解着这个真实而平凡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