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在“衣带诏”一事上,演了一出“烧毁名单,既往不咎”的千古大戏,收拢了一波人心,赚足了威望。
这要是后脚就为了个女人搞得全城鸡犬不宁,那他之前做的那些,不都成了笑话?
等谣言散了,那威信也散了!
“主公,仲德公之言,虽稍显激进,却也并非全无道理。”
一直没说话的郭嘉,轻咳了两声,慢悠悠地开了口。
“如今之计,搜,是肯定要搜的。但如何搜,却是当有讲究。”
曹操停下脚步,看向郭嘉:“奉孝有何高见?”
“嘉以为,此事不宜再扩大。”郭嘉缓缓说道,“主公张贴画像,许以重赏,已是明示。若再大动干戈,挨家搜查,则过犹不及,反坐实了传言。”
“那依你之见?”
“嘉以为,明暗两道。”郭嘉伸出两根手指,“明面上,布告照贴,赏钱照许。让全城百姓,皆为我等耳目。她容貌出众,只要露面,便难遁形。”
“暗地里,可令校事府的精锐,暗中查访。重点盘查城中那些客栈、车马行当,以及出城的各个要道。她若想逃出许都,必会经过这些地方。只要我等守株待兔,她迟早自入罗网。那城门关卡更需严加防范。”
曹操听完,紧锁的眉头,总算是点了点头。
贾诩见其他人说完,时机已经差不多了,便也往前蹭了蹭,稳稳的施了一礼:
“主公,依在下之见,奉孝之策已是良方,诩斗胆,再为其添上一笔。”
曹操精神一振:“文和有何高见,但说无妨。”
贾诩半眯着的眼睛,只是盯着地面。
“奉孝所言,明暗并行,此乃‘捕’之法。明赏为饵,暗哨为网,使其无处可逃。”
贾诩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诩以为,除了‘捕’,还需‘疏’。”
“疏》?”曹操眉毛一挑,这个字可太熟悉了。
“然也。”贾诩不疾不徐解释,“百姓为何传谣?因告示给了他们揣测的余地。他们不知前因,不明后果。”
“我等若想澄清,便是百口莫辩。欲掩其过,反彰其失。所以,我等根本不必去澄清。”
“那又当如何?布告一出,轻易更改,恐失民心。”曹老板皱眉。
告示这个玩意儿,贴了就得认,除了有太大的错漏重新布告之外,大部分都得持续挂着。
要么找到更好的由头撤了,要么就得命人修改。
但一改,给百姓一看,你这官方贴的东西,来回替换,那就是朝令夕改,损失的是公信。
反倒麻烦。
贾诩难得的挂了个笑:“布告无需更改。只需让‘消息灵通’之人,在茶馆酒肆,将一则‘内情’不经意间透露出去。”
荀彧有些不解:“如此岂非火上浇油?”
“令君此言差矣。”贾诩摇了摇头,“此内情,非为澄清,而为‘引导’。”
贾诩再次看向曹操,缓缓说道:“我等可言,此女乃是主公昔日一位故友之女。其父早年战死,主公感念其忠勇,便将其家眷接入许都,好生照看,并视其女如己出。”
“如今此女已过及笄,主公爱护有加,已为其寻得一门绝佳亲事。”
“不料,此女因思念亡父,又兼婚前羞怯,竟独自出走。主公忧心如焚,并非忧其逃婚,而是忧其一介弱女子,在外恐遭不测。故而兴师动众,只为寻回爱女,保其平安。”
“至于那十万钱,非为悬赏,而是为‘酬谢’。若能将其平安送回,更是当重谢之。”
其他几人都不由点头。
这倒是个办法。
将门虎女,性情刚烈,思念亡父,做出这等举动,完全说得过去!
曹操身为长辈,为其安危担忧,大张旗鼓地寻人,也显得理所当然,甚至还透着一股浓浓的人情味!
就算谣言不止,但风评必然会扭转。
郭嘉赞道:“文和此计,真乃妙笔!如此一来,之前那些不堪的谣言,便不攻自破!百姓们非但不会再非议主公,反而会感念主公的仁德慈爱!”
“好!就依文和之计!”暂时也没有更好的方法,曹操当即拍板,“奉孝,此事便由你来办!”
事情定下,曹操挥挥手,众人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