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书’那扁扁一片的掉落物拿出,在庆祯眼前晃悠了一下,封面写着几个字:
村民腐尸[提露丝]的日记(二)。
“哦?正好赶路过程比较无聊,给我看看。”
根据米米茜所说,莎拉鲁在死亡的时候,原地留下了一枚日记钥匙,已经交给了庆祯。
庆祯使用烟花火箭让自己飞到了一处很高的地带。
然后调转鞘翅的角度使之平缓滑翔。
而后使用钥匙打开了这本日记。
【我们错得离谱。】
【逃离怪物的方法从来就不该是依靠另一种更为恐怖的怪物。】
【*(以下字迹完全扭曲成非人的抓痕)】
【我们以为弑神是壮举。】
【其实只是把七种瘟疫。】
【亲手种进了自己的骨髓。】
【*(纸页边缘密密麻麻写满‘对不起’,但每个字都被指甲狠狠划破)】
另一页:
【七罪神的遗骸已然被我们全然收走,我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它们在潜移默化影响着我们的性格,亦或者说是.........灵魂】
【如果内里被贪婪、怠惰、暴怒、傲慢、暴食、嫉妒、色.欲所填满,沦为空壳的我们,还是我们吗?】
【不.........】
【我一定要想想办法,召唤罪神是我提出的,我不能让白煜汐也遭受和我一样的反噬。】
【我们二人之间需要有一个人保持清醒,既然罪孽是我犯下的,不如让我承担一切后果好了。】
隔了几页。
纸页上贴着一张字条,看材质与字迹不像是Notch字条。
但是却在仿照Notch(系统)的口吻阐述这件事:
【“寻得未知体者,可得永恒之躯,不惧凡世诸恶。”】
【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显然是将其当做了救命的稻草。
但这句话和日记的第一句话完全矛盾。
似乎昭示着提露丝在此刻受到了贪婪、傲慢等罪神的影响。
再翻一页:
【罪神的掉落物始终散发着它们临终前的诅咒恶臭】
【但我没有畏惧。】
【是的,我不该害怕,不该恐惧。】
【我们必须永恒,必须超越死亡,必须为那场弑神付出代价。】
空了几页,上面零散标注着坐标以及概略图。
【未知体的巢穴比想象中更.........有机。】
【岩壁上覆盖着脉动的绿色菌索,空气中漂浮着苍白的孢子,每一口呼吸都像在吞咽锈蚀的针,它们被温暖的辉光包裹,可我却丝毫难以感受到温暖。】
“应当是藤蔓和花粉粒子吧。”
庆祯有理由怀疑此刻的提露丝已经疯了。
看到了常人难以看到之物。
亦或者说,在没有腐尸被转化之前,未知体就已经把繁茂洞穴感染成了这幅模样?
【“抱抱我.........”】
【“这里太阴冷,太潮湿了。”】
【“我好想要一个温暖的拥抱。”】
【它漆黑的面颊上,冒着白光的嘴唇翕动,声音像是千万人的呻吟糅合在一起,听着可怜又无助。】
【而后的事情,我忘记了。】
【只记得有人在我耳畔这样说道:】
【“永恒已赐予你。”】
【“如你所愿,不死不灭。”】
【这声音之外还夹杂着另一道声音,似乎在说.........“成为我的代行者”之类的话语,低沉而厚重,带着电音般的磁性,给人一种孤独无比但可以就此沉沦的感觉.........】
【我听不清祂在说什么,但祂凌驾于万物之上,似乎偏偏选中了我】
隔了很多页。
似乎疯掉的提露丝到最后都忘记在繁茂洞穴中的见闻了。
【我确实不再畏惧凡世诸恶。】
【因为我自己,就是它们中最可怖的一个。】
【我有时能看见自己坐在曾经梦想的永恒中,看着腐尸虫围绕我露出白骨的指尖起舞。】
日记末尾:
【我们弑神。】
【而后满怀希望地,将自己献给了神性的根源。】
【*(日记在此中断。)】
【*(最后一页粘着少许发黑的皮肤碎屑和干涸的绿色脓液)】
庆祯知道,最可怕的那种情况发生了。
或许.........
这个世界,不光有Notch(←不确定是概念体\/信仰体还是切实存在的实体),还有herobre。
思忖之间。
庆祯最后一瞥的坐标数值和他所计算的落点基本吻合。
停靠落地后,庆祯使用背包中的黑曜石重新搭建下界传送门。
踏入传送介质的刹那,视听与温度同时扭曲。
预想中主世界清新的草木气息并未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彻骨的阴冷。
这并非冰川那种凛冽的自然寒意,而是某种粘稠的、仿佛能渗入骨髓的诡谲气息。
带着若有似无的腐质腥气。
庆祯在地狱上层的基岩中高速飞行时,并未精确计算坐标。
只是凭着记忆粗略估算格数,便匆匆搭建传送门返回主世界。
此刻的落点显然出现了些许偏差,还需向斜方位移动约两百余格。
越靠近目标坐标,周围的雾气便越发浓重。
起初只是稀薄的灰雾,在[夜视]效果下尚能看清十格内的景象。
但随着深入,雾气逐渐凝实如浆。
最终化作伸手不见五指的灰黑色混沌。
空气变得湿重压抑。
诡异的寂静中,某种极细微的窸窣声略过耳畔。
偶尔冒着白光的、邪气森森的五官在浓雾中一闪而过。
“不愧是雾中人起源的祭坛.........”
“居然这么多雾中人。”
庆祯没有畏惧更没有兴奋,像是参观自家庭院那般昂首挺胸——如果忽略此刻宛若变形金刚般的造型的话。
在这片苍茫之中,庆祯只得依靠坐标值来寻找前路。
xZ坐标与那串数字重合的刹那。
四下,仍旧空无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