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城市第一看守所,提讯室。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陈旧墙壁特有的霉味,冰冷而压抑。林薇穿着橙色的号服,双手戴着铐子,坐在固定的铁椅上。曾经一丝不苟的发型如今散乱地贴在额前,精致的妆容被彻底洗净,露出底下蜡黄而憔悴的皮肤,眼窝深陷,瞳孔涣散,仿佛一夜之间被抽干了所有精气神。只有偶尔抬起头,眼底深处一闪而逝的、毒蛇般的怨毒,还提醒着人们她昔日的危险。
沈冰坐在她对面,一身利落的黑色西装,妆容一丝不苟。她面前摊开着厚厚的卷宗,录音笔闪烁着红色的工作灯。旁边坐着两位表情严肃的经侦总队警官。
“林薇,关于你通过安诺实验室向张晓梅、赵建国(老赵)提供特定消毒剂,并指使他们谋害苏晚晴女士的指控,这是从‘海天盛筵’暗格提取的你的指纹与消毒剂领用记录比对报告,这是张晓梅的证词,这是赵建国死亡前的部分口供录音…”沈冰的声音冷静而清晰,如同法官在宣读证据链,将一份份文件推到林薇面前。
林薇木然地听着,目光扫过那些白纸黑字,嘴角却勾起一丝极其轻微、充满嘲讽的弧度。她抬起头,看向沈冰,声音沙哑而干涩:“沈律师,证据呢?你说我指使,有直接录音吗?有转账记录吗?张晓梅?一个欠了高利贷的护士,她的话能信?赵建国?一个死了的清洁工?死无对证罢了。”
她顿了顿,眼中那丝怨毒更浓:“至于安诺实验室…我是投资人,去视察一下,签个字,有什么问题?们有证据证明我知道吗?”
沈冰面色不变,继续推进:“那么,陈浩坠亡当日,半岛酒店后巷发现的、印有你dNA的雪茄盒,你怎么解释?”
“雪茄盒?”林薇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抽雪茄吗?你们调查过我抽雪茄吗?深城抽雪茄的女人多了去了,凭什么说那是我的?上面有我的名字?还是我亲自扔那儿的?说不定是有人栽赃呢?叶帆逼死陈浩,再嫁祸给我,不是很正常吗?”
她的反驳刁钻而冷静,死死咬住“直接证据”缺失这一点,将所有指控都推向模糊的、可被质疑的间接证据层面。她像一个经验丰富的泥鳅,在法律的缝隙中滑不留手地游走。
“立邦系的财务造假、宏建集团的非法利益输送…”另一位经侦警官沉声开口。
“那些都是公司行为。”林薇立刻打断,语气变得公事公办,“我是投资人,不参与具体经营管理。如果有问题,你们应该去找当时的cEo、cFo。我已经很久不过问具体事务了。你们有证据证明我亲自下达了做假账的指令吗?”
提讯持续了数小时。林薇表现出惊人的心理素质和法律博弈能力。她绝不正面承认任何关键指控,要么推诿给下属,要么质疑证据有效性,甚至时不时反咬一口,暗示所有一切都是叶帆的栽赃陷害。她深知,只要扛住最初的审讯压力,守住“零口供”,外面残存的力量和她重金聘请的王牌律师团,就还有操作空间,就能把水搅浑,把审判拖入漫长的拉锯战。
最终,审讯暂时告一段落。林薇被女警押着,步履蹒跚地走回监室。在穿过那道厚重的铁门时,她回头看了一眼提讯室的方向,那眼神深处,除了疲惫,更多的是一种近乎疯狂的、不甘的执念。
沈冰站在看守所门外,清晨的阳光有些刺眼。她揉了揉眉心,脸上带着一丝疲惫。李建军靠在车边等着她。
“怎么样?”李建军问。
“一块硬骨头。”沈冰摇摇头,“零口供。把所有事情推得一干二净。比我们预想的更难缠。司法程序…恐怕会拖得很长。”
李建军冷哼一声,眼中凶光一闪:“便宜她了。”
“法律讲究证据。”沈冰叹了口气,“叶总那边…”
“叶总知道。”李建军拉开车门,“上车吧。金融市场那边,热闹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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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李建军所言,深城和香港的金融市场,在林薇被捕和立邦系崩塌的冲击下,正经历着一场剧烈的余震。
立邦系及相关上市公司的股票毫无悬念地继续跌停,数百万中小投资者的财富顷刻蒸发,交易软件评论区一片鬼哭狼嚎,咒骂声、哀嚎声不绝于耳。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帆石系旗下的绿盾科技(Gdt)、磐图科技(pt tech)股价继续逆势狂飙,成为市场恐慌中罕见的避风港和赚钱效应标杆。
然而,风暴眼并不仅限于此。
叶帆站在上海指挥中心的大屏幕前,眉头微锁。屏幕上显示着帆石资本旗舰基金的实时净值估算和持仓情况。
【系统提示:市场恐慌情绪蔓延,非理性抛售加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