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从何时开始的？”
通天心中翻涌着思绪。
他第一时间想到了鸿蒙紫气。
但略一推敲便明白，纵然当初这紫气确由鸿钧亲手分发诸圣，却也不大可能在那时就埋下如此深重的陷阱。
毕竟鸿蒙紫气乃是大道根基，乃天道运转所化之物，至高至纯。
彼时的鸿钧，虽已证得圣位，却尚未化身道祖、合道为尊，若想在其上动太多手脚，实属力有不逮。
然而要说全无布置，也绝不可能。
“这是一个欺瞒了整个洪荒万古的局！”
通天终于彻悟。
鸿钧必是在最初便对鸿蒙紫气做了些微不可察的改动，如同种下一粒种子——那时他尚无力掌控全局，只能悄然留下一道可被唤醒的痕迹。
但这点痕迹本身，并不足以支撑今日这般翻天覆地的变化。
真正让这一切成为现实的关键，在于此次四圣借助鸿钧之力提前归来，更关键的是，他们动用了那件属于鸿钧的至宝——造化玉碟！
造化玉碟，执掌无数岁月，内藏万法本源、千条大道，一经催动，便可助人修为暴涨。
四圣借此突破瓶颈，看似顺理成章，实则步步踏入死局。
正如同通天能完全主宰鸿蒙一般，鸿钧对自己曾炼化的造化玉碟及其衍化出的一切法则，自然拥有绝对的掌控权。
而太上、元始、接引、准提四人，为了迅速提升实力，竟甘愿敞开自身本源，任由鸿钧引动法则灌注其身。
表面上看只是借力修行，毫无破绽；
实际上，却是将自己的命脉拱手相让，任人宰割！
此刻他们因不敌通天而被提前取代，固然可惜；可就算他们真的战胜了通天，甚至将他镇压诛灭，鸿钧也不会放过他们——结局已经注定。
“真是……愚不可及！”
通天心中波澜起伏，不禁为之震骇。
这份震撼，既源于鸿钧谋算之深远狠绝，也来自四圣之短视颟顸。
本源，乃生灵立命之根，是性命交关的核心所在。
他们竟为了短暂的强大，轻易将其暴露于外，任由他人侵染操弄。
这一刻，通天几乎忍不住怀疑：是否自己过去斩杀他们次数太多，连带着把他们的灵智也一并磨灭干净了？
从鸿钧将四圣化为傀儡，亲自降临掌控其肉身神识，到回收那些因一次次自爆而逸散的本源精粹，恢复自身鼎盛状态；
再到最后那一句轻飘飘的“原来如此”，令天地众生寒毛直竖，令通天心神剧震、难以揣度其意……
这些事说来繁复，耗时漫长，但实际上，不过是电光石火之间完成的变故。
就在这一瞬之内，鸿钧已尽数收回失落的本源，重归巅峰。
随即，他驱使着太上、元始、接引、准提四具躯壳，分立四方，再度将通天围困其中。
望着四人站定四方、封锁八极的情景，通天神色平静，目光只锁定在“太上”身上。
这只是个随意的选择。
无论他看向谁，面对的都是同一个存在——鸿钧！
“昔日四圣以真身应战，彼此配合无间，尚且在我面前捉襟见肘；如今你以傀儡之术驾驭他们的残躯，神意驳杂，气机冲突不断，非但不知退避，反而还要主动出击。”
“鸿钧，我倒不知，该赞你胆魄过人，还是笑你有勇无谋！”
通天凝视着眼前的“太上”，语气沉稳地开口，神情已恢复如常，方才那一丝波澜尽数敛去，脸上甚至看不出半分意外。
“嗯？通天，你倒也不笨，果然是本座在六圣之中最为看重的一位。”
听到通天所言，“太上”——或者说鸿钧，微微扬眉，淡淡说出这句话。
显然，相较于通天的从容，鸿钧心中实则略起涟漪。
毕竟他才刚开口一句，便已被对方识破真身，这多少出乎他的预料。
不过这份惊异也只是一闪而过。
细想之下，一切本可推断，通天能看穿，并不稀奇。
更重要的是，即便此刻被认了出来，他也毫无忌惮。
鸿钧并非那些藏头露尾、名号一被人道破就灰飞烟灭的邪祟之流，岂会因身份暴露便心生退意？
而这句带着些许讶然却无丝毫慌乱的话语，恰恰说明了他在操控四圣对阵通天之时，内心充满笃定。
若无十足把握，他又怎敢如此坦然现身？
通天自然听出了这话背后的意思。
“有趣。”
“鸿钧，本座原本还思虑，纵使擒下太上、元始、接引与准提四人，怕也难寻你隐匿的踪迹。
如今你亲自现身，倒是省了我一番周折。”
“待我拿下你这具降世分身，你的本体所在，也将无所遁形。”
通天回应时语调平静，甚至比鸿钧更显从容。
这种沉静，一如先前鸿钧那稍带惊讶却不失镇定的态度，皆是自信至极的表现。
两人之间，可谓锋芒相对，势均力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