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生目睹战局反复拉锯，又接连经历种种震撼冲击，此刻方才勉强从惊涛骇浪中回过神来。
望着那片翻腾不休的虚空，众人内心波澜难平，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毕竟，这场战斗的层次早已超越凡俗理解。
便是金鳌岛上截教万千弟子，此刻也不再喧嚷着要奔赴前线助教主一臂之力。
他们心里清楚：此前面对接引、准提与通天之间的争斗，他们或许还能插手一二；
可到了现在这个层面，贸然闯入不仅帮不上忙，连“搅局”都算不上——因为他们连靠近战场中心的资格都没有。
那不断震荡的地水火风边缘，足以让一切未成圣者灰飞烟灭。
截教门人虽忠心耿耿，愿为通天赴死，但他们并不愚昧。
明知牺牲毫无意义，又何必白白葬送性命？
“平心，到了这一步，你还有什么手段未曾使出？”
鸿钧立于地水火风中央，宛若开天辟地的始祖神只。
眼见神通渐成，不仅将二人压制，连盘古神殿也开始染上不属于原本气息的光辉，胜券在握之下，这才缓缓开口，问向平心。
这不是质问，也非讥讽。
在这等层次的对决中，嘲弄早已毫无意义。
鸿钧之所以开口，不过是陈述一个事实——
平心与通天的败亡，已成定局。
他说这话时，并未提及通天，因为在鸿钧眼中，后者已不足为虑。
眼看就要完成创世之举，通天还能屹立至今，未曾第一时间被地水火风碾作虚无，完全是因为身上有混沌青莲这件防御至宝护体。
否则，依鸿钧看来，通天连站在此处的资格都不具备。
既如此，又何须多言？
无视，才是对他最恰当的态度。
平心静默聆听鸿钧言语，未发一言，而通天却在此时，忽地朗笑出声。
这笑声突兀而来，毫无征兆。
刹那间，天地万灵，连同平心与鸿钧，皆不由自主将目光投向通天。
只见此刻仍显盘古真身的通天缓缓抬手，五指虚张，向空中一握。
瞬息之间，一股难以名状的凌厉杀意自他掌中弥漫而出，席卷八方。
“此时此刻，竟还存有杀念？”
鸿钧微怔，望向通天的眼神中掠过一丝讶异，实则亦不禁暗叹其意志之坚不可摧。
然而不过转瞬，鸿钧心头骤然一凛——
通天神色如常，并无半分怒意或战意流露，那股森然杀机并非源自其本心，而是……从他紧握的手中迸发而出！
手？
当鸿钧与众生终于察觉，那搅动地水火风、几乎撕裂混沌的滔天杀意，并非出自通天自身，而是由他手中散逸开来之时，所有视线都不由自主聚焦于那只手掌。
就在那一瞬，虚空震颤。
不，不是虚空震动——那是大道本身的悸动，是天地发出的悲鸣！
不只是鸿钧以造化玉碟梳理灵机、在虚无中强行演化出的地水火风剧烈动荡，整个混沌空间都在颤抖。
起初，震荡仅限于外界环境，可不到万分之一刹那，鸿钧猛然感到一股沉重至极的力量压上元神。
心脉为之一窒，呼吸瞬间冻结。
“何物作祟！”
察觉心神被无形重压所侵，鸿钧元神激荡，本能欲抗衡。
他心中已浮现出某种模糊预感，可那念头太过骇人，让他下意识抗拒接受。
“通天教主，竟还藏有如此逆天手段？！”
相较于鸿钧在惊惧中竭力压制内心猜测，众生则是心潮翻涌，难以自持。
可惜他们未曾历经岁月磨砺，否则此刻胸中万语千言，怕早已脱口化作一句粗俗惊叹！
但无论如何，众人心绪之沸腾，却是真实无比。
只是受此威压笼罩，无人能吐出哪怕一丝声响。
“盘古……开天神斧！！！”
相较于鸿钧的迟疑回避，众生内心的震撼与期待，平心则是在感知到通天掌中逐渐凝聚之物后，轻声呢喃。
嗡——！
不知是天地共鸣，还是神兵自鸣，低沉轰响持续回荡，愈演愈烈。
片刻之后，通天掌心终现实体轮廓。
一把斧。
甫一成型，便引动时空崩裂、万象幻灭；魔影神形随之浮现，无穷杀意弥漫四方。
鸿钧所布之地水火风秩序，顷刻大乱，再无章法可循。
若非他及时催动造化玉碟，在最后关头强行镇压，方才建立的秩序恐怕早已彻底崩塌，重归混沌。
“盘古——开天神斧！！！”
当那神兵真正显现于世，众生心底无不泛起压抑不住的嘶吼。
而鸿钧直面神斧锋芒，感受尤为深刻。
当那柄传说中的兵器真实出现在眼前，他先前不愿承认的猜想，终于成了无法逃避的事实。
“怎会如此……不可能……”
望着那斧，鸿钧失语失神，情绪几近失控。
“世间何事不可为？”
通天以盘古真身稳握神斧，感受着那超越炼化、近乎本源的契合，语气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