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那份忧虑——生怕通天在横扫其余圣人之后转而清算他们——此刻已然烟消云散。
八景宫中、娲皇宫内、须弥灵山深处、紫霄宫高处、地府幽冥……诸位圣者静观战场风云变幻,各自心境起伏不一。
而战局中心,元始以肉身强行瓦解通天剑气残余之力后,体内早已不堪重负。
他与通天每一次对峙,皆是倾尽所有,神魂与法力超负荷运转,早已濒临崩裂。
这般搏命之战,哪怕通天不再出手,仅凭防御,元始也注定难逃陨落之劫。
可这样的结局,元始已无暇顾及。
死亡来得太多次,反而让他麻木,甚至习惯了这种濒临湮灭的感觉。
“通天,你撑不住了!此战胜者,必是本座!!!”
他拼尽最后一丝气息嘶吼而出,语气竭力维持镇定,试图表现出胜券在握的从容。
可那掩饰不住的癫狂与扭曲,早已出卖了他的内心。
此刻的元始,非但不像超然物外的圣人,反倒像个侥幸得势的小人,面目狰狞。
“跳梁小丑,也敢在我面前猖狂?”
通天冷眼以对,神情自始至终未曾动摇。
“谁是小丑,很快便见分晓!”
话音未落,元始身躯轰然炸裂,化作飞灰,再度消散于天地之间。
昆仑战场上,硝烟渐息,唯余通天一人独立苍茫大地。
众人皆知,这份宁静不过转瞬即逝——元始必将重生归来,打破这片刻安宁。
但在他归来之前,通天总算能稍稍喘息,静心思索破局之法。
“看来,彻底诛灭元始,并非易事……”
通天心中烦闷已久。
他不可能无休止地与元始缠斗下去,直到天地枯竭。
四周洪荒时空已多次碎裂,虽每次趁元始尚未复生之际,他都顺手修补一二,但这类修复终有极限。
若继续这般鏖战,这片世界迟早会彻底崩解,再难复原。
到那时,别说能否斩杀元始,也不论自身是否受损,截教必受牵连。
为一个元始,致使蒸蒸日上的截教遭天道厌弃,绝非通天所愿。
“莫非此时抽身而退,才是上策?”
念头刚起,便被他立刻斩断。
诚然,以元始屡次被杀的处境来看,自己若退,对方未必敢贸然追击。
但报复之心,终将酝酿成势。
一旦他选择退让,不只是元始,太上等人也必会联手围剿。
届时,他又能退往何处?带着门人弟子龟缩金鳌岛?还是舍弃洪荒,另辟乾坤?
皆不现实。
此时的通天,犹如猛虎陷泥,四面环伺着太上、元始之流如群狼般虎视眈眈,纵有通天之能,竟也一时束手无策。
“等等!”
猛然间,通天心头一震,仿佛拨开迷雾。
自己从一开始,思路就错了。
他与元始交战,真是出于不可化解的深仇吗?
并非如此!
元始或许欲置他于死地,但对他而言,元始更多只是令人憎恶的存在。
毕竟每一场对决,都是他压倒性取胜。
恨意谈不上多深,更多的是不屑与厌弃。
而厌弃,是可以克制的。
他之所以紧追不舍,归根结底,还是为了应对眼前这场封神大劫。
阐教算计截教,背后亦是为此劫布局。
“既然是为了渡过此劫,那只要让元始和阐教退出这场棋局便可。
退出,并不一定非要其形神俱灭!”
这一念闪过,通天顿觉豁然开朗,仿佛黑暗中骤现光明。
他并不需要真的将元始彻底诛灭,只需确保在接下来的封神浩劫中,元始无法再对截教出手设局、造成损伤,便已足够。
当然,也不是要逼元始立下什么屈辱盟誓。
通天不会信那种空口承诺,也根本无需如此。
他所求的,只有一件事——
镇压!
哪怕只是镇压一个纪元,哪怕是要将其禁锢至时间尽头。
只要元始无法再现身洪荒、搅动风云,那于通天而言,大局便已定矣。
更进一步,通天甚至可以在漫长的镇压之中,悄然磨蚀元始的本源之力,一点点削弱其道基。
待到将来某一日,自身道行臻至巅峰,便可一举将其彻底抹去,形神俱灭,永无再生之机。
“先前倒是执迷于一念之间了!”
通天心头豁然开朗,思绪清明,心境也随之沉稳下来。
就在此时,元始再度重生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