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通天绝无可能一剑斩碎他的护山结界,正如他自己也无法一击摧毁金鳌岛的守护大阵一般。
“只需片刻,仅仅片刻!”
他冷冷注视着通天展露锋芒的身影,那一身睥睨万古的威压,的确令人震撼,哪怕是元始初见,也为之微凛。
对此,他内心实则极为厌恶,但此刻仍能容忍,甚至暗自希望对方再多张扬些时候。
毕竟,通天越是张狂挥洒气势,便越是在为他争取完成最终布置的时间。
否则,堂堂元始,岂会容许他人在自家道场前如此放肆?
可惜的是,通天并未如他所愿继续虚张声势,像开屏孔雀般徒耗光阴。
当气势攀升至顶峰之时,他毫不犹豫地挥出了那一剑。
嘤——!
剑鸣响彻乾坤,似凤唳九霄,又若清风穿行于太初之间。
刹那之间,天地陷入一种奇异的平衡:外在轰鸣震荡,内在却万籁俱寂。
喧嚣的是苍穹万象,沉静的是众生心神。
人们仿佛听见了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听到。
这种感知上的错乱并未带来不适,反而如同某种自然流转的韵律。
尽管彼此皆知,这不是幻象。
通天教主,确确实实出剑了。
而那一剑所指,正是——
昆仑之巅,玉虚宫阙,元始道场!
一道光芒划破虚空,无人能辨其形质,众生所见,唯有那一抹纯粹到极致的光辉,瞬间覆盖整个天地,以无可捕捉的速度,轰然斩落在玉虚宫外的大阵之上。
那一剑快得超乎认知,剑气离手之际,无人能看清轨迹。
唯有当它真正撞击护山结界之时,众人方才惊觉:这一剑看似单一,实则由亿万重剑影叠加而成。
说是“一剑”,却宛如无穷剑意同时爆发,铺天盖地。
可他们也清楚,通天的确只出了一剑,毫无多余动作——所有剑光的气息如出一辙,除了方位不同,其余全然一致。
这一剑,看似平平无奇,实则蕴藏天地至理。
哪怕只是凡胎肉眼的寻常生灵,只要目睹那道划破虚空的痕迹,也绝不会误以为是数剑连击——分明只有一剑,却如万刃齐发,摄人心魄。
“这……”
立于通天身侧的截教万千仙真,原本尚在惊愕之中未能回神,可转瞬之间,心头又被更深的震撼所淹没。
他们皆为通天亲传或再传弟子,纵然修为参差,但在剑意领悟之上,多少都有几分眼界与根基。
正因如此,当亲眼见到师尊挥出此剑时,所有人无不心神剧震,几欲失声。
“师尊这一剑,竟将剑意烙入天地骨髓,仿佛自虚空中衍生出一条亘古未有的规则,凝滞不动,却又杀机四伏。”
“……”
“若有机缘之辈能在此刻参透一丝半缕,剑道境界必将一日千里……前提是,他的神魂扛得住那扑面而来的森然寒意!”
无当圣母低语未尽,忽闻耳边传来一声脆响,似琉璃崩裂,又像锦缎撕开,清冷刺耳,直贯脑海。
是谁?何事?
不止她一人察觉,龟灵圣母、其余截教众仙、乃至远在山门之外的阐教门人,以及散布洪荒各处的亿万生灵,几乎在同一刹那听到了这诡异之声。
众人茫然四顾,不知天地为何突生异象。
然而不过一息之间,所有存在便同时醒悟,目光齐刷刷投向昆仑山上那座金光缭绕的玉虚宫——那里,正是声音源头所在!
玉虚主殿之内。
元始本在静心调运元神,欲与昆仑山天地法意融为一体,借此巩固道基。
却不料心头猛然一悸,他猛地抬首,视线直射护山大阵的核心枢纽。
只见阵眼中央,赫然出现一道细小裂痕。
更可怕的是,那裂缝并未缓慢延伸,而是甫一浮现,便如蛛网般迅速蔓延,密布整个阵核,咔咔之声不绝于耳。
“怎会如此?!!”
元始瞳孔骤缩,体内运转的法则之力顿时紊乱,险些走火入魔。
并非他定力不足,而是眼前景象太过荒谬。
通天此举,已非寻常斗法可解,简直是逆改天序,颠覆常理。
此前他还曾断言:除非通天能在一剑之间破其大阵,否则此战大局已定,胜负分明。
可眼下现实却是——通天真就凭一剑之威,斩开了玉虚宫千年不破的护山屏障。
霎时间,玉虚宫上空霞光迸发,七彩流溢,映得半边苍穹如梦似幻,殿宇楼阁仿佛浮于云端仙境。
可众生却感到彻骨寒意,心头沉重如压千钧。
言语尽失,思绪翻涌,却难以成句。
只因他们清楚看见——那本该隐匿于大阵之后、不容外人窥视的玉虚宫重地,此刻竟毫无遮掩地暴露在天地目光之下,沐浴在七色彩光之中。
这意味着什么?但凡稍有灵智者,皆能瞬间明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