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一踩着满地草莓牛奶走出餐厅时，暴雨已转为淅沥的小雨。她工装裤上的蓝墨水在霓虹灯下晕染开来，像幅未完成的地图。
巷口传来摩托车引擎空转的轰鸣。钟夏的快递车歪倒在垃圾桶旁，车座下的《人体结构解析》被雨水泡胀，书页间那些她偷偷画下的裸体轮廓正模糊成暧昧的色块。
「验货结果？」许一用脚尖踢了踢后车轮。轮胎上沾着新鲜的红泥——来自她老家溪塘村特有的土壤。
钟夏突然拽过她的手腕，将她的掌心按在发动机盖上。金属烫得惊人，和他此刻的心跳同频。
「ph值7.8。」他沾着机油的手指在她掌心画下土壤酸碱度曲线，「你窗台那盆野菊活不过下周——除非混入溪塘村的红土。」
许一抽回手时，指尖带起他制服第二颗纽扣的线头。纽扣崩落在地，滚进下水道栅格——和她漫画第37话的情节一模一样。
「陈砚的AI……」她突然笑了，「算得真准。」
钟夏猛地撕开湿透的制服衬衫。雨水顺着胸肌淌进腰腹，那道她画过三百二十次的疤痕在路灯下灼灼发亮：「这才是唯一需要验货的实物。」
巷子深处突然亮起车灯。陈砚的黑色轿车缓缓驶近，车窗降下露出他修复完好的西装袖扣。
「许老师忘了这个。」他递出个密封袋，里面是餐厅那枚染血的餐巾——此刻正显示着实时心率图。钟夏的心跳曲线与许一的脉搏重叠成完美的正弦波。
「社里决定调整企划。」陈砚的腕表投影出新的合同条款，「保留快递员人设，但需要增加『精英男第三者』的戏份——根据读者数据，三角关系可使付费率提升128%。」
许一突然抢过密封袋，将餐巾纸按在钟夏心口。血迹遇水晕开，正好覆盖他左胸那颗痣。
「陈总。」她咬破自己指尖，在车盖上画出版权签名章，「我的漫画只有一位男主角——」血珠滴进雨水，汇成二维码图案，「就算读者留存率归零。」
扫描二维码后，手机弹出十年前的老旧网页：【溪塘村土地拍卖公告】。地块坐标正是钟夏家老屋，中标人姓名栏赫然写着许一父母的名字。
「原来如此。」陈砚的钢笔尖刺破密封袋，「您坚持用他当模特，是因为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