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老李赶紧冲胡秋鞠躬道歉:“这是军务,我不该插嘴。”说着,伸出右手,打开门,转身走出去,又小心带上了门。
胡秋回到卧室,关上灯,摸黑坐在椅子上,点上烟,又一根接一根地抽着。自从担任代理军长后,他经常独自在卧室抽烟到午夜。
翌日早上七点,胡秋匆匆吃了几口饭,仅在卫队长陪同下,走向侦缉队所在的义街。
义字应该解释为合乎道德与公正无私,凛然大义,深明大义,可这条义街竟然成为侵略者帮凶,汉奸为所欲为的所在。
这已是天大讽刺,又是最大的悲哀,山河破碎风飘絮,仁义礼智信全破碎——这还是舅舅王恩卓当着面说过的话,可如今因为他是汉奸,已不知所踪。可他不是汉奸,若舅舅还活着,很快就能知道。
清晨的阳光照在了街上,本该有一日之计在于晨的火力,但死沉沉一片,两侧窗户上,隐约可见的枪口,又增添几分杀气。义街变成了死街,走在阳光里,也像走进了阴曹地府,叫人后背发冷。
侦缉队上百个汉奸已不来上班,昨天夜里,胡秋又接到平川一郎电话,要求监视进城的所有可疑之人。这些家伙们将在八点,也就是开城门之后,散布在四座城门。
两侧都是警卫营的人,不知道他们是愚蠢,把枪口露在了窗口,也不知道他们是有意所为,以此来告知游击支队潜伏的人,整条义街都布下天罗地网。和平军内部肯定有他们的人,胡秋已大概猜到。至于是谁,他还不得而知。
警备处长已站在了门口,向胡秋敬礼。
胡秋挥手,让警备处长滚进院内,随即他也进去,拉下脸问道:“我刚走进义街,就能看到枪口,你想干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有埋伏?”
警备处长装作惊讶,向四周看了一眼,怒骂道:“这些混蛋,看老子不扒他们的皮!”
胡秋看出警备处长在装,也明白他们不想和无风交手,他曾亲耳听警卫营的一个士兵说过:“咱又不是日本人,为啥要和游击队拼命?”尤其里面关着无风的姐姐无月,估计兄弟们更是这个心态,恨不得明白地告诉无风,这里有埋伏,你们别来了!
这也不奇怪,还是那句话,都不是日本人,何必去舍命?胡秋看着警备处长:“无月情况怎么样?”
“不吃也不喝,啥话也不说,看来是闹绝食。”警备处长说。
胡秋点了点头。昨天看到无月时,她没有惊慌,甚至脸上露着不屑与鄙夷。“知道我为啥不让审了吧?”胡秋问警备处长。
“知道,审也审不出啥来。”警备处长又一脸着急:“军座,这样下去,也就撑个三五天,到时人没了,游击支队还是要把这笔账记在咱们头上。”
“慌什么?”胡秋瞪了警备处长一眼,说道:“履行好你的职责就行了,一切由我呢!”
“是,军座。”警备处长立即回答。他也明白胡秋话里有两个意思,一个胡秋现在是代理军长,一切都由他说了算。第二个,如果无月死了,这笔账也就记在胡秋头上。
离开侦缉队,返回南城司令部,胡秋坐在军长办公室里。参谋处处长向胡秋报告防区情况,除邑县发现小股游击队靠近县城外,其它一切正常。
胡秋点了点头。其实他知道,不止是小股游击队,在肉眼不可及的旷野之中,肯定涌动着大批游击队。他们一定想着,把无月救出来。
参谋处长又说道:“另外,据我所知,平川一郎已调动骑兵中队,也已通告机场,只要游击支队出动,他们就会起飞,协助侦察游击支队。”
看来平川一郎是急眼了,可飞机进行空中侦察也起不了多大作用,白天时间,游击支队不会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