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武边走,边不时回头,察看后面,有没有鬼子尾随跟踪。
一直没有发现,但或许鬼子已在前面安插好了,谁知道呢,李武索性大胆往前走。反正他知道大队部一定在申河以北,天黑后再过申河,就是有鬼子跟踪,也能甩得开。
以前鬼子没来的时候,走在山间路上,还能看到行人,爬到山坡上,也看到村庄和升腾的炊烟。现在一个人都看不到,村庄也成为残垣断壁,走在阳光之下,也觉得心底发慌。
他撒腿跑了起来,尽管伤口还有些疼。他渴望看到一个行人,年轻的,老的,男的,女的,都行。可是没有,阳光下,泛黄的山坡越来越透着凄迷。
伤口越来越疼,他停下了,爬到一座山坡上,折断一棵小树,掰掉树枝,做成一根棍子。左木和翻译官都没给他武器,心里的担心,真需要一把武器。
手里握着棍子,李武索性不走了,躺在山坡草丛里,呼呼睡着了觉。直到晌午,才爬起来,左手拿着棍子,右手拿着馒头,继续向北。
天黑了,他找到木桥,过了申河。申河以北的村子还都有乡民,李武踏实了很多,却又不知道大队部在什么位置。
上次队伍出发前,驻扎在王家山,距离赵家楼不远,而且大队部曾在赵家楼常住,或许村里有联络员。李武扛着木棍,向西北方向走去。
李武身后五里之外,五个穿着乡民衣服的鬼子兵,悄悄跟随其后。这是一伙特殊的鬼子,牵着狼狗,背着装在笼子里的信鸽。
野尾,陆军士官优等生,曾跟随他从上海一路打来,立下赫赫战功,他死了,死在一群泥腿子手里,优秀的帝国军官,左木痛心,恼火,心里像塞了一颗炸弹,随时都能把自己炸碎。更恨不得,全歼二大队,抓住江月明,将他碎尸万段。
冷静下来,却又再次觉得,二大队并非头脑简单的泥腿子。他们就像梁山好汉,不光有勇,还有谋略。想要征服他们,必须打败他们,但现在,二大队却是胜利者。
既然是胜利者,即便归降,这帮人仍会心不甘情不愿,并桀骜不驯,难以管控。左木已放弃这个念头,他要让二大队从眼前消失,以绝后患。
军犬小队已来增援,还有军鸽通信小队。
军犬小队长大田恒一告诉左木,他带来一种药水,看似无色无味,浸泡过衣服后,至少七天之内不会完全散去,可让军犬一直追踪。
只要确定二大队具体位置,军鸽通信小队会立即放飞军鸽,迅速将情报传递给大队部。
左木非常高兴,让李武扔掉破旧衣裳,换上浸泡过药水的新衣服。左木仍相信李武是真心投降,但为了消灭二大队,李武不过是路边一棵小草,更像一根牙签,用过就随手扔了。
李武哪里知道左木的毒计,天黑后,他走到了申河边,身上依然穿着汉奸翻译给他的新衣服。
此时,西边五里之外,无风、麦昌顺带特务小队,走到申河旁。
他们身后三里,是二大队主力,也将渡过申河,向南进入牛山镇附近。那里距离黑云岭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