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还在响,但声音像是被水泡过,闷得听不真切。
我趴在地上,手还伸着,离贝塔只有半尺远。它躺在那儿,外壳暗了,连呼吸灯都没了动静。玉佩裂成两半,贴在掌心的那块烫得像要烧穿我的皮。
“别……别死啊。”我哑着嗓子,“你要是报销了,谁给我报天气?”
没人回答。
头顶的光束越来越亮,整艘飞船都在抖,不是震动,是那种从骨头里往外渗的颤,像有人拿指甲刮你的脊椎。
然后,声音来了。
不是耳朵听见的,是直接钻进脑子里的——
“文明等级不足,跃迁权限回收。附属协议启动,接受引导者庇护,或湮灭。”
语调平得像口井,没情绪,也没耐心。
我撑着想爬起来,胳膊一软又摔下去。嘴里发苦,像是把铁锈嚼碎了咽下去。
“引导者?”我干笑一声,“你们这话说得跟卖保险似的,买不买都得死?”
那声音没理我。
可我能感觉到它在看,不光看我,还在扫整个舰队。指挥舰里传来一声闷响,有人跪下了。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
精神压制来了。
我咬住嘴唇,血腥味在嘴里漫开。这时候不能晕,不能倒,哪怕只剩一口气也得撑着。
我摸出怀里那半块玉佩,血早就糊满了,黏糊糊的。我把它按在额头上,闭眼。
识海里空荡荡的,系统沉得像块石头。
“喂。”我低声说,“最后一次了,行不行?”
没反应。
我又掐了自己一把,疼得龇牙,“‘星象牵引签’,给我抽个大的!咱都走到这儿了,临门一脚你还卡bug?”
指尖忽然一热。
一道微弱的金光从裂缝里渗出来,像蚊子腿那么细,却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
【终局已至,自主即生】
八个字飘在空中,转眼就散了。
但我懂了。
不是靠它,是让它靠我们。
我猛地抬头,看向主控室中央的全息屏。萧临渊还站在那儿,剑尖抵着核心,身影被蓝光照得几乎透明。
“陛下!”我喊,嗓子劈了,“这次——换你说了算!”
她没回头,但我看见她肩膀动了一下。
我深吸一口气,把手拍在控制台上。最后一丝能量顺着经脉往上冲,疼得我眼前发黑。我把所有东西都扔进去了——第一次复制巧克力的手抖,墨非拿着图纸傻笑的样子,卫将军试炮把自己炸飞三米远,还有她偷偷吃甜点时眼角那点藏不住的松快。
“你要数据?”我吼,“给你!要记忆?给你!要命?”我咳了一声,“等我喘上来就给你!可你记住——这不是你们的实验,是我们活过的日子!”
话音落,护盾弹了出来。
不是光墙,也不是屏障,就是一层薄得近乎透明的膜,晃悠悠地浮在舰队外围,像小时候吹的肥皂泡。
但它挡住了那股压下来的意志。
三息。
够了。
萧临渊终于动了。
她低头看了看剑,又抬手抹了把脸。动作很轻,像是怕惊着什么。
然后,她挥剑。
不是往前刺,是往身后一划。
影子被斩断了。
那一瞬间,我好像看见她站在大殿上,底下百官跪拜,唯独她一个人站着;又好像看见她半夜翻我给她的“护肤小册子”,对照着往脸上拍水。
“朕不是谁的实验体。”她说,声音不高,却传到了每一艘船上,“也不是你们定下的结果。朕是萧临渊,是这片江山的主人。”
她抬起剑,指向那团高悬的光影。
“你说低等文明驾驭不了跃迁?”
她顿了顿。
“那朕今天,就带着这群‘低等’的人,踏出这条路。”
剑锋划破空气,没有声响,可整个宇宙像是被这一剑劈开了条缝。
蓝光暴涨。
我瘫回椅子,浑身汗透,连手指都不听使唤了。玉佩彻底凉了,像块普通的碎石头。
“贝塔?”我伸手去够它,“醒醒,看看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