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觉睡到日上三竿,醒来时右手缠着的纱布已经换成了新的,手腕上还贴了块清凉膏。估计是哪个小太监趁我打呼噜的时候偷偷摸摸来换的,连被角都掖好了。
这待遇,跟养病号似的。
但我没工夫继续躺着。昨夜那场审讯之后,脑子里一直转着一件事:咱们造了那么多铁家伙,天天在码头轰隆隆地试炮艇、炸靶船,可打仗是为了啥?不就是为了让老百姓能安安稳稳种地吃饭吗?
人不能光靠炸药过日子。
我翻身下床,顺手从桌上抓了块巧克力塞嘴里——还是萧临渊赏的那盒,她居然真留了一整盒给我。甜味在舌尖化开的一瞬间,我忽然觉得,今天这事儿,有戏。
工部的图纸早就画好了,蒸汽拖拉机的设计图就藏在我复制空间的角落里,签到系统送的“早期农用机械包”之一。之前没人当真,现在不一样了。倭国退兵有望,北漠内乱将起,正是腾出手来搞建设的好时候。
我抱着图纸直奔金銮殿,路上差点撞翻两个端茶的小宫女。
“让让让,公务急件!”我一边喊一边往前冲。
贝塔蹲在我肩上,尾巴卷着个小喇叭:“前方高能!科技先锋驾到!”
阿尔法默默跟在后头,声音低得只有我能听见:“检测到今日朝会主题为‘战后安置’,建议发言时机选择在午时前。”
“知道啦,战术大脑。”我拍拍它,“待会儿你负责放数据,贝塔负责炒气氛,咱们来个三位一体,科学下乡。”
到了殿门口,早朝刚结束,大臣们还没散尽。我站在廊下,一眼就看见周谨严正跟几个老学究嘀咕什么,脸色黑得像锅底灰。估计已经在酝酿弹劾词了。
我深吸一口气,举着图纸走进大殿。
“陛下!”我站定,声音清亮,“臣有本启奏。”
萧临渊坐在龙椅上,手里还拿着一份折子,抬眼看了我一下,眉梢微动:“林妙?伤还没好利索,怎么又跑来了?”
“小事,早就好了。”我咧嘴一笑,“我是来谈大事的——咱们那些铁疙瘩,能不能别总想着炸这个炸那个,改行去耕地?”
满殿哗然。
周谨严当场站出来,胡子一抖:“荒唐!堂堂朝廷重器,岂能用于犁田?此乃奇技淫巧,动摇国本!”
“周大人,”我慢悠悠地说,“您家扫地是用人扫,还是用扫帚?”
他一愣:“自然……用扫帚。”
“那不就结了?”我摊手,“扫帚也是‘巧具’,怎么就没动摇您家祖坟风水?铁牛能替百姓省力气,多打粮食,难道不是功德一件?”
“你!”他气得手指发颤,“殿前妄议社稷,成何体统!”
“体统可以讲,效率也得看。”我不慌不忙打开图纸,往空中一抛。
贝塔立刻接住,爪子一按,一道投影唰地展开——画面里两块田,一块是五个壮汉拉着牛犁了三天才翻完,另一块是台小号拖拉机轰隆隆两时辰搞定,土还翻得整整齐齐。
阿尔法同步播报:“同等面积九亩三分,人力耗时六十八小时,机械作业仅需四小时十九分钟,误差率低于百分之三。”
全场安静了一瞬。
墨非从人群里挤出来,眼睛瞪得像铜铃:“这……这要是真能做成,春耕时节至少能多救三成荒地!”
“当然能成。”我拍了拍肩上的贝塔,“而且我已经做好了原型机,就在工部门口等着呢。要不咱们现在就去试试?”
“胡闹!”周谨严怒喝,“金銮殿前岂容耕作?此乃大不敬!”
“那请问周大人,”我盯着他,“圣人书里哪一句写着‘不准机器帮忙种地’?还是说,您觉得百姓饿肚子比规矩重要?”
他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这时,萧临渊缓缓起身,走到殿前台阶边缘,目光扫过众人:“诸位爱卿,朕问你们一句——若有一物,能让万亩荒田变粮仓,能让孤儿寡母不再啃树皮,你们是要骂它妖术,还是让它下地?”
没人敢答。
她转身看向我:“拖拉机,拉进来。”
半个时辰后,殿前广场尘土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