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再说话,转身掀帘出去。福安跟上,临走前回头看我一眼,眼神有点复杂。
我继续低头处理下一个伤员的腿伤。是个老兵,右小腿被马蹄踩断,骨头刺破皮肉露在外面。他一直没吭声,直到我拿钳子去夹碎骨,他才闷哼了一声。
“疼就叫。”我说。
“不敢。”他喘着气,“您刚说了,不怕的活不长。我……我想活得久点。”
我忍不住笑了:“那你得先别死在这儿。”
正说着,帘子又被掀开。这次只有风灌进来,人影一闪,她又回来了。
这次她没看别人,只看着我。
“你……”她嘴唇动了动,声音压得很低,像怕惊扰了谁,“朕不会让你死。”
我没抬头,手里的钳子还在一点点清理伤口。血顺着我的指节流下来,滴在地上的麻布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陛下。”我慢慢说,“这话要是被周谨严听见,他又得参我蛊惑君心。”
“他参他的。”她站在原地没动,“朕的话,轮不到他说准不准。”
我抬眼看了看她。阳光从她背后照进来,把她整个人框在光里,脸却藏在阴影中。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只听见她呼吸比刚才重了些。
“行吧。”我松开钳子,拿起绷带,“那您可得说到做到。我要是真死了,阎王爷那儿记账,第一个找您算。”
她没回应,只是站了几息,然后转身离开。脚步比来时慢,却更沉。
福安走在最后,经过我身边时停了一下。
“林大人。”他低声说,“陛下登基五年,头一回为谁破例走到这种地方来。从前连御医请脉都要隔屏说话,今儿不仅进了帐篷,还看了半炷香时间的伤兵。”
我点点头:“辛苦他跟着吹风了。”
他没笑,反而认真道:“奴才知道您不怕死。可您得明白,有人……开始怕您死了。”
说完他也走了。
帐篷里安静下来,只剩伤兵的喘息和远处营地的喧闹。我揉了揉酸胀的腰,从空间取出一杯温水喝了一口。贝塔这时候冒出来,趴在我肩上,尾巴轻轻晃。
“姐姐,萧老板刚才那句话,我录下来了哦。”它小声说,“要不要发群里循环播放?”
“发你个头。”我把它耳朵捏住,“再胡闹就把你塞进锅炉当燃料。”
它喵了一声,缩回空间充电去了。
我继续低头干活。钳子夹起最后一块碎骨,放进旁边的铁盘里,发出轻微的一声响。
外面天色渐暗,炊烟升起。有士兵送来晚饭,我没动。手太脏,不想碰食物。
直到阿尔法出现在门口,金属外壳映着晚霞,声音平稳:“营地西侧发现可疑热源移动,距离一千二百步,速度缓慢,疑似侦察小队。”
我擦了擦手,把工具一件件收进空间。
“通知卫青锋。”我说,“让他们放近了打,别惊动主力。”
阿尔法点头,正要走,我又叫住他。
“等会儿如果开火,记得提醒哨兵别对着东边打。那边是伤员休息区,吵醒了他们,明天没人有力气装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