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安捧着黄绸盖着的托盘走来时,我正蹲在蒸汽机车旁边,手指还沾着那道裂痕边缘的油渍。他一句话没多说,只把托盘往我面前一放,声音压得低:“林姑娘,太师出事了。”
我抬头看他一眼,又低头瞅了瞅那黄绸角下一闪而过的暗红痕迹——不是血,是某种染料渗出来的印子。
“他怎么了?”我问。
“喘不上气,脸上发肿,胳膊上起了一片疹子。”福安顿了顿,“御医说是‘秽气入体’,要烧符驱邪。”
我差点笑出声:“又来了?上次闻个玫瑰香精就说中妖术,这回该不会是看见齿轮咬合把自己吓过敏了吧?”
福安没接话,但眼神里透着点无奈,像是在说:你猜对了。
我站起身拍了拍手,顺手从腰间小包里摸出那个扁平药盒——抗组胺片,签到系统百宝签抽来的现代药品,标签都还是中文简体字,写得明明白白。
“带路吧。”
偏殿里一股浓重的艾草味,几个御医围着太师团团转,有人举着铜铃晃,有人拿朱砂笔在黄纸上画圈,场面活像跳大神现场直播。
太师躺在软榻上,脸胀得发亮,脖子微微凸起一道纹路,呼吸短促,手指无意识地抓着袖口,嘴唇泛白。
我没打招呼,直接拨开人群挤进去。
“谁让他碰那辆车的?”我一边掀开他眼皮检查,一边问。
一个老御医颤巍巍道:“回……回林姑娘,太师方才乘轿欲归府,途中见那铁车停于道旁,便下轿近前细观,还伸手摸了轮轴……”
我翻了个白眼:“他不知道自己对油脂敏感吗?这都第二次了!”
没人敢答。
我掏出药片塞进他嘴里,又拧开随身水囊灌了一口温水帮他咽下去。接着从包里取出一支预充式注射器,二话不说撩起他袖子扎了一针。
“这是什么!”老御医惊叫。
“救命的。”我收起针管,“你们要是再烧十分钟符,他就真要去见列祖列宗了。”
屋里安静了一瞬。
片刻后,太师的呼吸渐渐平稳,脸上的红肿也开始退散。我靠墙站着等药效完全起作用,顺便盯着他手臂上的疹子变化。
门外脚步声响起,萧临渊走了进来。
她没穿龙袍,一身素色常服,却比披甲上阵还让人紧张。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我身上。
“怎么回事?”她问。
我指了指蒸汽机车残留的油污:“他碰了润滑油。那种鲸脂混合剂,普通人没事,但他这种体质容易引发急性反应。说白了,就跟有人吃虾会休克一个道理。”
“荒谬!”刚醒过来一点的太师突然开口,嗓音嘶哑,“老夫一生清正,怎会被区区机油所伤?分明是那妖车自带邪气,触之即祸!”
我冷笑:“那你倒是别摸啊?我又没请您去参观车展。”
“住口!”萧临渊轻斥一句,随即看向我,“你有何证据,能证明此症非天罚,而是因物而起?”
我打了个响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