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清风寨紧锣密鼓的训练、采矿和建设中悄然滑过,转眼便是野狼峪伏击战后的第七天。那场短暂而残酷的歼灭战,如同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涟漪正以清风寨为中心,缓慢而坚定地向四周扩散。
最先感受到这股冲击波的,自然是距离最近的黑云寨据点。自从配合“扫荡”的黄崖堡部队和那个不可一世的井上曹长连同整个小队一去不复返后,据点里的胡连长就彻底成了惊弓之鸟。他紧闭寨门,加派岗哨,日夜提防,连睡觉都恨不得睁着一只眼。派去县城报信求援的人带回的消息更是让他心凉了半截——木村少佐虽然对损失一个小队震怒,但似乎正忙于应对其他地区的“扫荡”计划,暂时只下令周边各据点加强戒备,并未立刻派来大队人马报复。
这种诡异的平静,反而让胡连长更加恐惧。他吃不准那股神秘武装的来路和意图,只能拼命收缩兵力,严令手下不得远离据点,同时对周边村庄的压榨也暂时收敛了许多,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来灭顶之灾。关于“清风寨来了狠人”、“装备精良、杀鬼子如宰鸡”的流言,开始在黑云寨伪军内部悄悄流传,人人自危。
流言总是长着翅膀。很快,不仅仅是伪军控制区,连周边几个较为偏远、日伪势力薄弱的村镇,以及一些活跃在山区的小股抗日武装,都隐约听到了风声。人们私下里交头接耳,猜测着清风寨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是哪路神仙下了凡,能悄无声息地吃掉皇军一个小队。
这些模糊的传闻,自然也顺着各种渠道,汇入了位于更深山区里的八路军独立团驻地。
独立团团部,依旧设在一个比杨村大不了多少的山村里。傍晚时分,炊烟袅袅,李云龙和赵刚蹲在院子里,围着一个小方桌,桌上放着两碗能照见人影的稀粥和一小碟咸菜。
李云龙端着碗,稀里呼噜地喝着粥,眉头却微微皱着,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赵刚则吃得慢条斯理,眼镜片后的目光带着思索。
“老赵,”李云龙放下碗,抹了把嘴,压低声音道,“你最近听没听到点啥风声?”
赵刚推了推眼镜,看向他:“团长指的是哪方面的风声?”
“还能是哪方面?”李云龙朝南边努了努嘴,“清风寨那边!最近这十里八乡的,可都在传呢!说清风寨换了主子,不是‘穿山甲’那龟孙了。说是一伙厉害角色,人不多,但家伙事儿贼好,火力猛得吓人!前些天,还把黑云寨出去‘扫荡’的一个小队鬼子和一个连的二鬼子,给包了饺子,一个都没跑掉!”
他咂咂嘴,脸上露出几分难以置信又带着点兴奋的神色:“他娘的,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要真是这样,那伙人可了不得!一个小队鬼子啊,说吃就吃了?老子打阻击,想啃掉鬼子一个小队,都得费老鼻子劲,还得看运气!”
赵刚神色凝重地点点头:“我也听到了一些传闻。如果属实,这股力量确实非同小可。只是……来历不明,是敌是友,还需要谨慎判断。会不会是国民党方面的别动队?或者……是其他我们不了解的抗日武装?”
“管他娘的是哪部分的!”李云龙一摆手,眼睛却亮了起来,“只要是打鬼子的,那就是好样的!老子就佩服这样的硬骨头!”他摸着下巴上的胡茬,若有所思,“你说……会不会是林峰那小子搞出来的动静?”
“林峰?”赵刚愣了一下,“他离开团部才不到半个月,手下就那十来个人,几条破枪……就算成功拿下了清风寨,收编了些土匪,也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里形成如此强大的战斗力吧?全歼日军一个小队,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