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停在半空:“……疼吗?”
白砚生摇头,却不是否认疼痛,而是淡淡道:
“不是我的痛。”
绫罗心心脏猛地一紧。
下一息,天命古钟微微震颤,原本悬浮在殿中央的虚影竟缓缓降落,像是一头沉眠无数岁月的巨兽,将最后的呼吸落入人间。
轰——
钟音未响,命线先动。
整座命殿像被掀开一层幻幕,无数“命线残片”自虚空滑落,化作漫天光屑,围绕两人旋转。绫罗心仰起头,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见命线的真实构造。
那是无法被语言描述的结构。
像丝,如雾,如银河流转,又像无形之刃,锋利到能切碎任何因果。
白砚生伸手,指尖触到一道光屑,整条命线嘶鸣般震动,竟仿佛主动避开他的触碰。
绫罗心心底一凉:“它……在怕你?”
白砚生失神了一瞬。
怕?
命线在怕他?
可他明明只是打碎了一部分罢了……
不,绫罗心忽然意识到不对。
不是“打碎一部分”。
是——
白砚生第一次以凡人之身,撕开了命运的权柄。
这不是破坏,这是越界。
而命线不是怕他本身,而是在恐惧:
一个能干涉命运的例外。
她才刚要开口,一阵极轻的嗡鸣就从殿深处传来,像是某种机械规律被强行撬动。
“——天命校准开始。”
“——命殿重构程序已开启。”
“——排查命数冲突……”
冷冰冰的声音接连响起。
绫罗心眼神骤寒:“不好!它要把你当成命运的‘错误’!”
白砚生刚要说话,光屑骤然聚合,仿佛无数根透明的锁链,从四面八方扑向他。
嗖嗖嗖嗖——!
命线之锁瞬间缠住他的四肢、背脊、喉部。
他的呼吸被硬生生压住。
绫罗心脸色瞬间煞白:“白砚生!!”
她扑上去,手抓住最近的一道命线。
嘶——!
仿佛抓住一条燃烧的高温铁蛇,她的指尖瞬间被切开,血顺着命线滑落,竟被它生生吸干——鲜血落在命线中,被“规则”吞噬,只留下冰冷刺骨的空白。
白砚生猛地牵动目光:“罗心!别碰——”
“你闭嘴!”
她眼底的怒焰几乎能点燃命殿。
下一刻——
轰!!!
整个命殿突然剧烈震动,一道新的影子从天命古钟内缓缓升起。
那是一道光影轮廓,却具有人形。
没有脸,没有五官,只有一双悬在虚空的无情之眼。
它看向白砚生。
那一刻,整个命殿所有光线都仿佛被它的意志拉直。
“命数干涉者,白砚生。”
它的声音像来自千万年后的未来。
“你越界了。”
绫罗心浑身的血液瞬间冰冷。
白砚生抬头,眼里却没有恐惧,甚至没有畏缩。
他只是平静地问了一句:
“越界,就代表错了吗?”
光影静默一息。
然后,它抬起手——
命殿的所有命线瞬间抖动,齐齐指向白砚生。
那一刻,绫罗心第一次真正闻到了“命运要杀人”的味道。
冷、绝、不可违。
她咬牙,体内的天心火爆燃,火光冲天而起。
白砚生眼瞳一震:“罗心!你别——”
但绫罗心已冲出去,一把抱住他,用自己的力量挡在他身前。
下一秒——
命线齐落。
——刺向她。
白砚生瞳孔骤缩:“不——!!!”
他手腕一震,竟强行挣断一条命锁,掌心鲜血迸散,他的力量暴涌而出,将绫罗心拦腰抱住,往后一带。
命线擦着两人胸前掠过,“嗤”的一声,生生切开殿中一块石柱。
绫罗心被他抱住,眼睫颤了一下。
白砚生低头,看着她被命线留下的一道细微血痕,唇色瞬间变冷。
那一刻,没有任何命线、规则、命殿权柄能压住他心底那股力量。
他缓缓抬头。
眼中有一种从未出现过的光。
“你说我越界?”
他声音极轻,却压得命殿都在震。
“那我今日就让你们见识……”
白砚生缓缓张开右手,掌心的裂痕重新绽放出银光。
“——什么叫真正的越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