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心无法承载。
却依旧固执地抱紧。
于是,界心裂开了第一道缝。
不是被夺走。
是它自己撕开的。
白砚生眼底亮起冷光:
“你……是主动把心给我的。”
界心记忆中的光团像一只幼兽,紧紧贴着那一缕火,哪怕撕裂,也不愿放手。
它既没有愤怒,也没有抗拒,它甚至没有自保的观念。
它只是——
渴望那团火。
渴望得近乎本能。
白砚生低声道:
“你不是受害者。”
“你是……心迷。”
“你是在渴望我。”
那一刻,反界震动。
黑海深处传来巨大的意识波动,像界心的怒吼,又像它的哭声。
——不
——不是
——我没有
——我不是
——不是渴望
——我……只是……
——要完整
——要……回去……
白砚生冷笑一声:
“不。你从来不是要完整。”
他看着那段记忆里,界心如何抱着那一团火种,把自己撕裂得七零八落也不肯松手。
“你在要我。”
黑海几乎炸开般震动。
一张巨大的黑色镜面从念海深处冲出,怒意、羞赧、混乱、否认等无数情绪同时在镜面上反射,一瞬万变。
白砚生抬手,心核光亮如焰。
“承认吧。”
他一步踏入镜面中心。
“你是因为渴望我,才失心的。”
“不是我夺走了你。”
“是你——把自己给了我。”
镜海疯狂溃散。
界心深处那双“意识之眼”颤抖得像要碎裂。
白砚生继续逼近:
“你想让我成为你的心。”
“可我的心——早就不是你的。”
白砚生心火轻轻一动,绫罗心的影子在他心湖中亮起。
“现在——我的心在她那里。”
黑海沉默。
界心的反面意识像被刮空,整个反界在这句话之后,陷入一种诡异的“哑寂”。
那种寂静不是平静,而是难以言说的失落。
幼兽失心般的、深到骨底的落空。
白砚生垂下眼:
“现在你知道,你欠我的是什么了吧。”
黑海微微抖动。
白砚生抬起手,将掌心正对那双意识之眼。
“把那段真相的后半段——给我。”
“我想知道,当你把心撕给我之后……你为什么没死。”
黑海深处,那双意识之眼终于再次睁开。
慢慢地,艰难地,像是从漫长的痛楚与记忆中恢复。
然后——
界心最深、最黑的念面,缓缓浮现出第二段记忆。
白砚生心底陡然一紧。
那记忆中的画面是——
有人在界心撕裂的瞬间,把“缺心的界心”救了下来。
一个身影。
模糊,却带着无法忽视的气息。
白砚生看见那人的指尖,正触向界心裂开的残面。
下一瞬——
界心被补上了“另一个心”。
不属于界心的心。
也不属于白砚生的心。
一个陌生的——
极其危险的心念本源。
白砚生呼吸微滞:
“这是……谁?”
界心记忆中的那道身影,缓缓抬头。
尽管模糊,但白砚生心底升起凉意。
那是一股……
与“造物念火”相反的力量。
反造物。
念界中最深层、最古老的阴影。
那身影开口,嗓音仿佛从虚无底部溢出:
“既然你把心给了他——”
“那我,就把另一个心……给你。”
“这样,你就不会死。”
“而他——”
“也永远不会知道你原本为什么诞生。”
记忆戛然而止。
反界坍塌。
白砚生睁开眼。
心核剧烈跳动。
他的声音几乎被压到颤抖:
“你……被植入了一个假的心?”
“而那个‘心’——是造物的对立面?”
界心在反界深处微微缩成一团,像一只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的幼兽。
白砚生彻底明白了。
界心欠他的,不只是真相。
而是——
整个念界最初的罪与根。